思涵兀自淡定的自行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收好并归类,江云南静静观她,柔媚而笑,“长公主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思涵眼角终归是再度挑了起来,“本宫收拾棋子,是无精力再对弈了。若是日后本宫有兴致,自招你来对弈,又何必急在今日这一时。”
大抵是不曾料到思涵会如此突然的干脆拒绝,江云南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
奈何他也是极为识相圆滑之人,片刻便已全数收敛好了神情,随即起身而立,朝思涵恭敬道“长公主既是如此说了,江云南,告辞便是。”
思涵落在棋盒上的指尖微微一顿,抬眸朝他望来,慢条斯理的道“比起特意过来讨好本宫,还不如多做点实事。本宫也非极容易心软感动之人,你往日经历如何,是否悲伤,也与本宫无关。既是身负深仇,自该承载一切苦痛与磕盼,苟且而活,只为报仇,你须如此,本宫,亦要如此。”
江云南神色极为难得的深了半许。
思涵扫他两眼,随即便垂眸下来,不再看他。
待得片刻后,江云南才低声而道“长公主所言甚是,江云南,告辞了。”
突来的嗓音,语气也极为难得的低了几许。
待这话落下后,他便不再耽搁,当即转身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
思涵抬眸,满目复杂沉寂的将他的脊背凝着,直至他消失在殿门外后,她才回神过来,思绪也开始幽幽翻转,深沉复杂。
夜色临近之际,幼帝仍是唤了人过来,邀思涵过去一道用膳。
思涵并未拒绝,待抵达幼帝的寝殿后,展文翼已是出宫去了,幼帝仍旧是兴致大好的拿着今日的书法给思涵看。
思涵略微赞了几句,随即便牵他用膳。
整个过程,思涵吃得不多,话也不多,然而经过几日的相处,幼帝则似是喜极了展文翼,整个饭桌上,竟一声又一声的夸展文翼温润,不打他,不骂他,只给他讲道理,将礼数,讲琴棋书画,讲笔墨诗词,甚至,还会对他讲宫外的人文趣事。
听得这些,思涵并未多言,但心底深处,则终归是有些释然。
连续几日,自家这幼弟已是不再提及哲谦了,仿佛展文翼已替代了哲谦在他心中的地位,如此,也好。
免得,哲谦即将离开宫城,自家这幼弟,会万分不舍。
越想,越觉心底释然。
整个晚膳的时辰并不长,但晚膳过后,思涵与自家幼弟稍稍闲聊了几句,随即便回了凤栖宫。
天气倒也奇怪,今日下了倾盆大雨,夜里,竟是出现了明月。那明月似被洗过一般,极是清透明亮。
思涵凭窗而立,朝空中明月盯了许久,才陡然发觉,明月已是有些发圆,恍然间,中秋月明之节倒是不远了。
只奈何,前几年呆在道行山上时,明月之际还能思念皇宫内的亲人,但如今,虽也会思念,但却是,永远都看不着,摸不着了。
思绪翻腾,无端凄凉,待回神过来时,思涵心底隐隐的生了几许刺痛,随即才强行按捺心绪,伸手合了雕窗,转身至凤榻休息。
翌日一早,朝堂之上,因为没有蓝烨煜的坐镇,群臣更是恭敬了些。
思涵越发的有信心,只道是那蓝烨煜若是当真不来上朝,这帮子的墙头草,昏官也能被她逼成清官了。
相较于蓝烨煜的志气,那大腹便便的国舅爷在府中生了几日的闷气,今早仍是耐不住上朝来了。
整个早朝,思涵也未与国舅说上半句话,更彻底将他的低怒不屈甚至焦躁不耐烦的表情全数忽略,仅是与展文翼稍稍说了些楚予护送第一批江南救灾物资启程之事,也稍稍论了些即将要开考的科举。
待论及完毕后,群臣无奏,思涵才牵着幼帝退朝而来。
身边的江云南,也静然而立,无声无息,却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