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何冰河打听过了,才知道母亲是得上了阿兹海默症。
何冰河险些在自己母亲的面前痛哭失声,多年未见,再次相见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他的母亲依旧温柔恬淡的对他笑着,就如同何冰河儿时记忆中那个永远笑眯眯的女人一样。
她对何冰河说,“妈妈不怪你,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这些话从未有人对何冰河说过,所以何冰河一转头就掉下了眼泪。
他忽然好后悔,这么多年以来,再没有哪个瞬间比现在还后悔了,哪怕是得知了何江海被陆子辰一刀毙命的消息之后,他也没有后悔过。
他当时太年轻,以为何江海是罪有应得,也以为自己的心中应该痛快了。
可是年纪见长他才知道,往往最放不下,忘不掉的都是活着的人。
所以这一夜,何冰河照例失眠了。
他躺在自己儿时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老是觉得或许父母还在隔壁的房间里睡着,如果他做了噩梦跑过去,迎接他的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何冰河睡不着觉,便坐起身来走到隔壁试探着推开了门板。
眼前依旧是冰冷家具,那些东西还是小时候的的样子,可是却总觉得不大相同了。
何冰河捂住脸,蹲在地上,一滴眼泪忽然顺着他手指间的缝隙滑落。
半晌之后,何冰河才颓丧的站起身来走回房间。
这个夜里也不知道谁还能听他诉一诉衷肠,何冰河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下意识的滑动着,想找一个能够听他讲话的人。
最后,他的大拇指落在了一个人的名字上。
这个曾经让何冰河以为一辈子只能是仇敌的人,现如今竟然也能听他讲心事了。
说起来也真是觉得可笑,原来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每个人之间的关系总会随着一些身外之事而变动,或许是利益的不谋而合,也或许是需要面对相同的困境。
总之,何冰河这才意识到有些话确实是不能说的太早。一旦发生变故,到了最后打脸的可是他自己。
何冰河苦笑一声,最后还是拨通的秦楮墨的电话。
谁知那边的秦楮墨竟然也在失眠,不过忙音响了两声之后秦楮墨就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很小,只是简短的对着何冰河嘱咐了一句“你先等一下”就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