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韩时羽求仙问道确有其事,十有八|九是摸索到了冥河剑派的痕迹,或许还有所得?这董超该就是得了他师父的指点。”
玩味一笑,苏冲心道“茅时秋道长是我老师,这董超却是韩白羽的徒弟,能够相遇在此,倒真有趣得紧。”
许是因着仙剑老人的名气,那董超报过号后,许多人便也道出来历上前攀交,终而结成一党,占据了好大一块礁石。
东方亦有一伙人结伴而立,为首的是个英武青年。
眼见董超那方声势渐大,此人蹙起眉头,忽也学着开声报号“在下毛全安,字继之,学艺于长白山白猿剑叟门下。此来寻仙,是欲习得道法,好为家父振南公雪洗冤屈,更要承继父兄之志,逐鞑虏于关外,还生民以太平。在场有怀报国之心者,继之愿以兄弟相称,共遂此志。”
“姓毛……振南公?”有人嘀咕一句,旋即恍然“‘振南’不正是遭袁三年屈杀的平辽总兵毛云从的字号吗!这毛全安竟是再世岳飞的后人!”
鞑虏之祸,自毛云从死后渐烈。受害百姓因恨当今将领无能,便都开始怀念已故平辽总兵的诸多胜绩,有意略去此人短处、恶迹不提,只将其比作再世岳飞,惜遭现世秦桧袁三年所害。
在民间,不乏为其树碑立祠者;甚至有教门中人为毛云从封神立像,引信众上香膜拜。
论名声与威望,毛云从自是比称尊江湖的剑仙老人更胜百倍。在场众人之中,即便有谁对他毫无敬仰之心,只碍于大义压身,这时也不得不做出姿态。
毛全安一一与众人见礼,心中计算“此番来人甚多,仙家必不会尽收门中,少不得要以争斗分出个胜负来。我有着父亲遗泽庇佑,能够压服众人不便相争,胜算已是大增。”
他正暗自得意,余光却扫到远处有一人一伞孤立雨中,定睛望去,认出是个少年人,便忍不住开声唤道“那位小兄弟,何不同来叙话?”
苏冲何等样人,降生下来就在市井之中厮混,练就了一副玲珑心肠和剔透双眼,如何看不穿毛全安的计较?闻得呼唤,他暗自冷笑“这时唤我,是在以势压人?嘿!莫说他只是个庸碌算计、眼界狭窄的鄙夫遗种,就算是他老子毛云从复生,但敢当面讨嫌,也只有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心中不快,苏冲冷眼望了过去,张口就给那人难堪,“我听说毛云从发妻不能生养,只收了个义子,取名‘毛承禄’,曾任皮岛游击。毛云从旧部投降建奴之后,毛承禄也率兵叛乱,终为皮岛总兵黄龙擒于海上,绑到登州斩首弃市。你自称是毛家后人,莫非毛云从妾室所出?”
那毛全安不料会招来这般言语相讥,偏偏对推断测属实,一时不知如何反击,怒火窝在心中,脸色瞬息数变。
那董超原本是迫于大义压身,不得不向毛家后人做出姿态。此刻见苏冲出头发难,他心中暗喜,当下佯装怒相,出言斥道“誰言毛帅只有义子?即便继之兄是妾室所出,那也同样无损于身为毛家后人的事实!他有心学道报国,弥补兄长过失,更是难得之举,你实不该出言讥讽。”
闻听这话,毛全安险要吐血,心中骂道“好奸贼,用心忒也恶毒!”
与之正相反,苏冲却险些笑出声来,心中乐道“我只是以直报直,这董超却在落井下石,仙剑老人教的好徒弟啊。不过此人道行终究还浅,轻易就让人看穿了居心。待我借他脱身,免去一桩麻烦。”
心中计定,苏冲亦作怒容,对那董超说道“你不知究竟就不要多话!”
转又望向毛全安,冷哼一声,道“毛云从生平虽有瑕疵,抗击鞑虏的功绩却总是抹不去的,我之所以询问你的出身,也是不想毛家后人遭遇祸事。”
毛全安自已恨极了苏冲,但此刻见他一副鲁直模样,只觉这话未必就假,不由脱口问道“什么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