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舟冷冷扫了陆言歌一眼,见陆言歌仍旧好好跪着,又迈着步子走出了院子。
整整一夜,月升月落再到天明。有几个身子较弱的下人挨不住,已经倒下了,便被陆知舟叫人带了下去。陆言歌仍旧背脊笔直地跪着。
“陆言歌,你怎么还跪着?你爹罚你多久?”与天明一起到来的还有那脆生生的少女话音。
陆言歌依旧低着头。吴三娘又扔来一颗鹅卵石:“陆言歌,你该不会是死了吧?”
陆言歌抬起眼皮淡淡看了吴三娘一眼。
吴三娘:“哦,原来还活着。”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这一次吴三娘用鱼钩挂着一个苹果扔了进来:“陆言歌,你总得吃点什么吧?”
陆言歌不耐烦地推开苹果。
吴三娘噘嘴道:“嘁,饿死你算了。”说罢又跳下墙头,消失不见。
这一日太阳格外的大,陆言歌身后的宫人又倒下了好几个。就连陆言歌也觉得那烈日晃得人头晕,几乎就要撑不住。
陆夫人与陆知舟的争吵声从院外传来。陆夫人温柔贤惠,从未这样大声说过话过。可最终还是争不过陆知舟。
“咚”地一声,陆言歌身后又一个下人倒了下去。
陆言歌心中一颤,至此时,倒下的人已经超过了一半。
直至第三日午夜,已只剩陆言歌一人跪在院中。
月光清冷将陆言歌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陆言歌眼皮沉极了,身体也似乎开始不听使唤,喉咙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着,嘴唇也裂了开来。
陆言歌身子晃了一晃,“咚”地一声倒在地上。倒下时仿佛有听见了少女那声脆生生的叫喊。
陆言歌倒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忽然唇边一凉,陆言歌几乎是本能地张开了嘴。清冽甘甜的水缓缓倒入他的口中。陆言歌“咕咚咕咚”喝着水,微凉的水划过烫得如烙铁般的嗓子才让他又有了些知觉。
他似乎躺在一双温暖柔软的腿上,小小柔软的手拖着他的头不让他被呛到。
那人身上带着青涩好闻的河水的味道。是吴三娘的味道。
“嘎”地一声院门打开,吴三娘轻轻将陆言歌放在地上,猫似的跳出了围墙。
小院的石子路上,陆夫人仓皇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歌儿!”
陆夫人平时都是装着严厉,哪里真的舍得陆言歌受这样的苦?当即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知舟走上前来,皱眉探向陆言歌的手腕。半晌,陆知舟放下陆言歌的手腕说道:“他没事,醒来让他继续跪着,还没到天明就不足三天。”
“什么?”陆夫人愕然地看着陆知舟:“歌儿都这样了你还罚他!”
陆知舟攥紧了拳头:“他必须要知道自己的责任!”
“什么责任!”陆夫人哭哭啼啼地抱着陆言歌:“歌儿还不够苦吗?你还想让歌儿怎样?!”
陆知舟黑着脸不说话。陆夫人恨道:“好,既然你非要罚歌儿,那我便陪着他!我还要让玉湖宫和姑苏城的百姓都来看看,你陆宗主心有多狠,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子的!”
“你!”陆知舟拂袖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言歌努力睁开眼睛,撑着坐了起来:“娘亲,我没事的。”
“啪”一颗石子自天外飞来,不偏不倚打在陆知舟头上。陆言歌震惊地抬起头,见吴三娘挂在墙头气得如一只被人抢了鱼的猫:“你算个什么爹?恨不得你儿子死了么!”
陆知舟怒气冲冲地看着吴三娘,待看清吴三娘的样子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差点害了歌儿性命的小妖女!”
“你讲谁是小妖女!”吴三娘“啪”地一掌拍在青玉瓦片上。“我还以为玉湖宫的宗主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原来是个只知道欺负妇孺的伪君子!我青帮绝不会出你这种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