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微颤,覃奇功就站在他身侧,朗声道:“若使献贼归降,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吕越方才回过神,生死边缘走一遭,他两滴泪从眼里掉出来也顾不上擦,忙道:“献贼要用筑坛受降拖延,却不会亲自去受降,应当会另派他人前往。贵军届时可直接率军从北往南,刘进忠、靳统武等人会从南向北呼应。两面夹击献贼,献贼插翅难飞!”
王来兴思索着道:“可是献贼狡诈,倘若提前看出端倪,必然还是走漏。”
吕越毅然道:“无妨,小人会在献贼左右,必要劝得他入彀。”
王来兴一怔,道:“可这样一来,变故一起,你不就......”
吕越垂头沉吟须臾,复轻轻摇头道:“无妨,能诛杀献贼,舍了小人这条命,也是值得。”更道,“总管只顾行动,切莫顾忌小人。小人不过是世间一草芥,随风轻飘飘晃荡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也足够了,走到哪里落地归根都没差别。以小人一条性命换西军数千将士不再为献贼驱使以至于万劫不复,小人心甘情愿!”
王来兴听他这一番话,心摇神荡,面有不忍,覃奇功觑得王来兴嚅嗫将言的样子,抢先说道:“好,你有这份心,也不枉前头那一句‘回头是岸’。你走前把籍贯和亲人姓名及所在留下,到时候若有万一,我军会替你打理后事。”
吕越苦笑道:“小人十几年前就投了西营,始终孑然一个,早没有什么亲人了。西营就是小人的家、就是小人的根,把西营这件事办妥了,小人便即无憾。”
王来兴忍不住道:“西营由献贼一手建立,你这么做,难道就不后悔?”
吕越沉默良久,轻轻舒了口气,缓缓道:“物是人非事事休。小人心里的那个八大王,在他称‘西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