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四年,建州女真大汗努尔哈赤统一了大部分女真部落建立后金,并与科尔沁等部联姻成为同盟,势力日张。而后以“七大恨”举兵伐明,在萨尔浒之战中大败明军。明朝时任辽东经略杨镐与兵部尚书黄嘉善等人提出“制东夷在先款西虏”的策略,建议“以夷攻夷”,驱使林丹汗与努尔哈赤交攻,好坐收渔翁之利。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林丹汗接受了明朝以重金结盟对抗后金的要求,双方后来互相征伐甚多。但直到努尔哈赤死去,并未分出胜负。
黄台吉继承努尔哈赤遗志,继续向大明、蒙古两个方向用兵,最后利用诸多手段分化离间蒙古诸部,使得林丹汗众叛亲离。与此同时,大明崇祯帝继位,对林丹汗“尽革其赏”。林丹汗为了报复,在崇祯元年举兵攻入大同府,杀军民数万人而去,因此与大明交恶。黄台吉抓住机会,趁林丹汗孤立无援之际发动决战,林丹汗惊恐万分,率众西奔,途中染天花死于青海。后金席卷漠南蒙古,封赏结亲、设旗征兵,将之纳入了己方的势力范围。
漠南蒙古既灭,漠西卫拉特蒙古的盟主、和硕特汗国的固始汗相当震骇。当其时,其国正面临着北方漠北喀尔喀蒙古诸部及更远罗刹国等敌对势力的压迫,为避免多面受敌,遂在大明崇祯九年、后金天聪十年遣使至沈阳,表示愿意归顺后金。同年,喀尔喀蒙古主要领袖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等亦致书与后金通好,并在三年后正式朝贡。加之黄台吉在此前已征服朝鲜并纳为藩属,所以后金或者说当下的清国除了大明,远近再无敌手。
女真各部族早期被明朝称为“东北夷”,与“北虏”漠南蒙古各部有所区别。但时下既然清国已经将大明以北几乎所有的土地都降服了,那么所谓“北虏”便独指清国。
陈洪范自然知悉吴三桂想要向清国求援,但他深知明清两国攻伐数十年,势同水火,对吴三桂想法的可行度抱有极大的怀疑。
吴三桂也看出了陈洪范的顾虑,道:“陈公所虑,我心知肚明。北虏为我大明宿敌,我关辽军镇守辽东等地,更与之仇杀无数,若非形势所迫,绝不会萌生此念。”接着道,“联虏平寇,自古已有。我书读的不多,但也知黄巾之乱时汉军借兵匈奴平贼、安史之乱时唐军借兵回纥平叛,都是不得已为之,收效却未必差了。”
陈洪范面色凝重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北虏觊觎我大明并非朝夕,一旦放其入关,恐怕引来祸水。”
吴三桂摇头道:“此言差矣,北虏自将鞑靼诸部收入囊中,借道绕过山海关,破边墙侵犯我大明腹地岂止一次两次?北虏虽凶,到底是化外蛮夷,仅仅图些钱财牛羊而已,事罢即去,何曾有过滞留。再者,我大明军民千千万万浩浩如同汪洋,他北虏尽发其众亦不及十分之一,何惧之有?饶他进关,只不过用来缓解闯逆侵占北都的燃眉之急的权宜之计。”
吴国贵颔首道:“吴爷所言极是,对我大明而言,北虏乃外敌,闯逆才是心腹重患。北虏逞凶,最多贪图关外贫瘠土地,但闯逆作乱,要断可是我大明国祚!”
陈洪范默然,赵元亨则道:“若真放北虏进来和闯逆狗咬狗,且不知最后鹿死谁手?”
吴三桂思索了一小会儿道:“昔日在洪承畴这奸贼手下做事时,我与洪承畴并曾在中原剿贼的王朴、马科、白广恩等诸将论起过流寇与北虏的强弱。流寇与北虏虽皆为贼,但众口一致,均认为流寇不及北虏远矣。”
“为何?”
“北虏擅造精甲劲弓,带甲锐士十万,个个勇悍不可当。自孔有德、耿仲明等贼投去,兼造利铳大炮,与我大明无二。又军法严苛,令行禁止,论战力,远非流寇可比。”
陈洪范抚须道:“闯逆在河南、陕西得势,同样夺得府库无数甲胄火器。洪、白等人遇见过的仅是早前不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