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卫城杀得明军溃败,但清军并未穷追猛打,只稍稍追击便回军攻打怀安卫城去了。饶是如此,韩衮等人的心里依然紧绷异常。
“阿济格乃鞑子名王,骁勇异常,此前不但在辽东与我大明为敌,更曾数次引军破边墙扰我大明腹地。早些年松山堡之战,我大明本步步为营占尽优势,也是这阿济格突袭塔山,趁潮落之时于浅滩过海抢占笔架山我大明粮站,致使我大明功亏一篑,一败涂地。他来此,可见鞑子对晋北战事之重视。”贺人极满头都是泥垢,两手抠着泥块,恨声说道。
马光春道:“阿济格来此之前毫无风声,可见必是处心积虑已久。他阻挡我军北上,又把怀安卫攻下,是想断了我军与侯总管军的联系。”
韩衮握拳叹道:“侯总管孤军深入,若无援旅,其势危矣。”
马光春直摇头道:“何止危矣,阿济格倒还罢了,我现在就怕围困柴沟堡是鞑子设下的香饵,吴三桂就是负责拉这香饵的引线。”
韩衮身躯一震,道:“你的意思,这是鞑子与吴三桂联手布下的圈套?”
马光春凝面道:“大有可能,鞑子使这一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歼灭孙传庭及侯总管两路军队,再借势进逼大同,以姜瓖那墙头草的个性,还不是唯有纳首称臣而已。”
周遇吉一拳砸在桌案上,喧嚷道:“不成,咱们得速速出兵,支援侯总管!”
马光春道:“只怕来不及了。”又道,“如今我军上下点齐了只五六千人,怀安卫鞑子在两万以上,强行闯之,非但救不了侯总管,还得把咱们也搭进去。”
周遇吉道:“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鞑子得逞不成?”
马光春严肃道:“你还别说,咱们力有未逮,侯总管那里确实鞭长莫及。”接着道,“不但侯总管,咱们自己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吕越附和道:“老马说的是,前方有鞑子,背后还有姜瓖,咱们夹在当中,处境不妙。”
“姜瓖......”周遇吉若有所思,刚撅起来的屁股重重坐了回去。
“侯总管让咱们并无俦营尽数离开大同府城的做法是对的,既能聚力,也不至于为宵小所趁。姜瓖这人,眼里只有他大同府的利益,不可深信。他今日满口我大明,保不准明日阿济格杀进大同,就我大清叫唤个不住了。”马光春说道。
“鞑子就在眼前,姜瓖亦不可信任,咱们还能做什么,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韩衮气息急促,面有愤然之色。
“诸位统制,可否容小生说两句?”
此时,一个细柔文弱的声音传来,在一群军官的洪声豪语中显得分外特别。
“哦,穆先生,你来这里。”韩衮循声望去,招了招手。
那边说话的是随军军师穆公淳,他和偃立成等参随并未跟着侯大贵去救柴沟堡,而是留在了无俦营中。本来此前军议,他都和偃立成分处上首侯大贵左右,但眼下侯大贵不在,情况危急,众军官们又都心浮气躁的,一时竟是把他忘了。
穆公淳昂首挺胸,轻轻挪到上首,白色的长袍在军官们乌黑的甲胄中犹如一朵莲花般明亮。
“先生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侯大贵军从河南打到山西,一路上穆公淳多出奇计,数次挽大军于狂澜之中,全军自侯大贵以下,对穆公淳早没了一开始的轻视,个个十分尊敬。
“小生之见,此时此刻,实乃我军存亡之秋,所有诸事必须小心而行,否则一招不慎,难免拉全军跌入深渊,万劫不复。”穆公淳摇头晃脑道,“我军犹如行走钢丝,虽方寸之间,更需谨慎拿捏,以求万全。”
韩衮点头道:“先生说的是。”
穆公淳伸出四个手指头,说道:“小生想到四点,若能做到这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