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去了。
太后并未召见叶凌漪,只差了教养嬷嬷将她领入了御书房。
然御书房本是皇帝私下与朝臣议事的地方,后宫之人与奴才本不能随意进入,可因少年皇帝并无实权,教养嬷嬷仅凭着一方黄金手牌便换得御书房门口的奴才伏地不起,战战兢兢让开一条路。
“进去吧!”
教养嬷嬷将太后的黄金手牌收回怀里,回头淡淡招呼身后的叶凌漪。
叶凌漪愣了愣,随即见怪不怪地点头,踩着小碎步跟在教养嬷嬷的身边进了御书房。
“老奴拜见皇上。”
教养嬷嬷带着叶凌漪朝高座上之人行跪拜礼。
面朝地面悄悄抬眼可见不远处有几步金阶,金阶台上摆着一张铺着明黄色布面的书案,轻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轻轻曳动黄布边缘好似起了层波浪。
“林嬷嬷。”
高座之人喜不自胜地出声,轻轻搁下笔走下金阶,亲自将教养嬷嬷扶起来“嬷嬷今日怎么得闲到朕这里来了?”
少年爽朗的眼睛里满是和善,声音洪亮地问教养嬷嬷。
教养嬷嬷微微颔首说“近来太后睡不安稳,夜里总做噩梦……”
说到这里时,皇帝的面色已见担忧。
教养嬷嬷连忙又说“不过皇上不必担心,梦里虽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好在太后的身子硬朗依旧,只是担心皇上得紧,故此特意令老奴过来瞧瞧。”
如此,皇帝的神情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转头,教养嬷嬷唤道“来啊!”
话音刚落便有小宫女端着食盒进来,眼神切切地朝皇帝行礼。
教养嬷嬷和蔼一笑,将金漆食盒里的碧玉碗取了出来,捧到皇帝眼前说“这是太后特地让御膳房为皇上准备的千年雪参汤,是极上的滋补品。”
少年皇帝明眸一亮,也不先道谢,接过参汤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叶凌漪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动了动,心道糟了,这梁后该不会狗急跳墙,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毒死皇帝吧?
这个想法无疑是无稽的。
少年皇帝放下碗,用锦衣袖口擦擦嘴,像个孩子般满足地笑了“请林嬷嬷回去替朕谢谢母后,待朕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过去请安。”
教养嬷嬷点头应“是”,望向地上跪着的叶凌漪说“太后因连日寝不端稳,担心皇上身边奴才伺候不周,特选了个机灵且会些拳脚功夫的丫头来,关键时候可护主周全。”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是巧妙。
关键时刻和护主周全,什么瞬间是关键时刻?护主周全,这个主又是谁?
说明白了就是让皇帝不得不收下她做贴身婢女。
皇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疑虑,笑容灿烂说“孩儿不孝,真是让母后费心了。林嬷嬷回去一定要代朕照顾好母后的身体才是,想来此时已入冬至,母后的双脚易生冻疮,应让御医早备良药入浴汤,早晚各泡上一次,母后忘性大,还需林嬷嬷亲自督促才是。”
日理万机的国君居然连母亲容易长冻疮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叶凌漪差点都要感动了。
林嬷嬷不愧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皇帝这样交代的时候,她面上只带着一贯的谦和,就仿佛是听见寻常问候的话,淡淡应了个“是”便退下了。
空殿只余低头跪在地上双腿逐渐打抖的叶凌漪及望着林嬷嬷离去身影久久未转离视线的少年皇帝。
“起来吧。”
少年皇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不复对林嬷嬷说话时那般洪亮轻快,倒隐约有丝疲惫的意味。
叶凌漪认为,这个从出生便被操控的傀儡皇帝一定是个披着软弱外皮的谋算高手,这样的一个人是绝不容轻视的。
于是他让她起身的时候,她便端正站好。
少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