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儿子有些不对劲。他脸色发青,跟正常人完不一样!而且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尤其他看着我的目光,我觉得……我觉得不仅是很陌生,简直连一点热度都没有,真的……就像个死人一样!”
姓刘的父亲忍不住有些哽咽出来,不得不用手抹一抹脸,又吸了一吸鼻子。
“我悄悄跟他妈说过这事,可是他妈根本不管这些,硬是跑到医院大闹一场,结果医生要求我们带儿子去医院做检查。回来后他妈就去跟他说,可是他一声不吭直接把房门关了起来。到吃饭的时候他妈去叫他,他也不理,结果那一整天,他连一口饭都没吃。后来他妈实在是急了,在外边求着他开门,他倒是把门打开了,也把饭菜端进了他的房间里,可是……可是我知道,那些饭菜他都没吃,都被他从窗户里偷偷倒出去了!……当然那是我事后才知道,在当时我只是觉得他脸色难看,所以我跟他妈一同劝他去医院看看,但是他就是不肯开门。”
姓刘的父亲再次停住,用手擤了一下鼻子,才续往下说。
“一直到了第三天,我不得不请人帮忙将房门撞开,当时屋子里好难闻,真的……就跟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再看……我们儿子,他的脸色……难看到我这个当爸的都不敢多看!所以我跟他妈不由分说,硬是架着他去了医院。结果……那个医生一检查,就说他……就说我们儿子,完没有心跳跟脉搏!”
那男人哽咽着低下头来,几十岁的人了,也忍不住一颗一颗泪珠往下掉。
我理解他的心情,第一次儿子死去,他已经备受打击。没想到儿子突然复活,那真是天大的喜事。
然而狂喜尚未消退,又一次打击袭上身来。
之前我认定那个母亲之所以胡搅蛮缠,不过是为了让医院多赔她一些钱而已。
但是现在我想,她的胡搅蛮缠,固然有贪财的成分在内,但可能更多的原因,是她不敢、也不愿承认,那三天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
——或者说那三天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已经不是他们活着的儿子。
想想看,明明儿子能走能动,可事后发现儿子早就已经死了,哪个当父母的能够承受这种打击?又有哪个当父母的能够接受这种可
怕到残忍的事情?
而我们一再来做调查,其实也是一种残忍。
所以我没再多说,也没有给姓刘的男人任何结论。
反而是姓刘的男人流着眼泪问我“同志,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儿子……那几天到底死了没死?如果没死,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爸妈都不肯叫我们?可如果死了,那个……在我们面前能走能动的,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叹一口气,安抚地拍了一拍姓刘的男人的肩膀。
“我们做警察的不该信鬼信神,但我想,如果那真是你儿子,他一定是舍不得你们,所以才又回来陪你们三天!我想你们应该好好的将他记在心里,不要再跟医院纠缠不清了,那对他来说,也是罪过!”
我这话并非完出自真心,因为我并不相信是他们儿子死而复活。只是像这样的说法,是我能够想到对父母最好的安慰。
果然姓刘的男人满脸感激,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双手握住我手用力摇晃。
“是是是!是是是!我就知道,一定是我们儿子舍不得我们,所以回来陪我们几天!我跟他妈说不要跟医院混闹,他妈就是不听!不过警察同志您放心,他妈也是放不下儿子而已,只要我跟她说别给儿子增添罪过,她应该会听我话!”
我看着姓刘的父亲满脸诚恳,也握紧他手对他的配合调查表示感谢。
在我跟姓刘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孟响已经走下楼来,不过她没有打搅我们,而是静悄悄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