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目光聚焦在叶伊人身上,等待着她的神情变化,等待着她的回答。
半晌,她终于开口,眼睛却吝啬地没看一眼如此之近的凤阳“你们要打要请便吧,反正,我与他毫无关系。”
决绝到冷酷,声音与神情一样冰冷,如陈年的冰川积雪,冷进了骨头里。
我原以为,伊人对他至少心存感激。
现在看来,他已成了弃子,随时可抛。
我看不清蓬头垢面下的凤阳是何表情,只听见他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苦涩。
他忽然长嚎一声,竟凭着毅力爬起来,直冲向县令。
县令被吓得连声哀嚎,凤阳的利爪在触碰上的刹那,一柄鞭链圈住他的脖子,越箍越紧,最后,用力一拽,头身分家,躯体在嘶吼声中烟消云散。
一切发生的太迅速,反应过来时,凤阳已死在众人面前,连躯体都未留下。
只有我,第一时间看向伊人。她依旧面不改色,微抬着下巴,一副高不可攀的冷傲。
我很矛盾,早些与她在庭院闲聊时,她明明是在为他求情,眼里流转着十二分的温柔。转眼,她冷血无情到眼都不眨,任凭凤阳死在面前。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叶伊人?
“大人,”骚乱被那个依旧清冷的声音打断,“妖孽既除,恕不招待,还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若不是南宫子宗拦着,姜九歌就要冲上去宰了她。无奈只好发泄性的骂了几句,眼不见心不烦地率先走掉。
其他人熙熙攘攘相继离开,只有我留在原地。
对视良久,她轻笑一声“于妹妹早日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我终于开口叫住她“伊人!”
她依旧背对着我,夜风无力地吹拂着。
“何事?”
“你难道……一点都不羞愧吗?”
“为何羞愧?”
“凤阳他虽然是只妖,但是重情重义,甘愿做这黑暗中的刀,为你披荆斩棘,最后甚至担下所有罪责。妖不同人,死后烟消云散,无法入轮回,这一世、这辈子没了便没了。”
她冷哼一声,笑得讥讽“一个降妖师居然在怜悯一只妖?他不是被你们杀的吗?怎么?反怪起我来了?”
“不怪你……当然不怪你,”我叹了一口气,即便强忍还是止不住泪如雨,重复喃喃,“曾经,我遇到一位狼女,世人怕她、惧她,她宁愿背负骂名与误解也要保护爱慕之人,讽刺的是,最后,她反而死在那个人剑下。世人说她罪有应得,可没人在意她的内心所想,更不在意深埋的真相。是,凤阳是有罪,但他和狼女一样,经历了太多风雨漂泊偶得一处温存,便将它装满世界,你就是他的世界。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可以触碰他人深埋的灰色记忆,凤阳的过往,你想听吗?”
她未作答,给我的依旧是一个冰冷的背影,一动不动。
“他是被族人赶出妖界的,一直遭受追杀逃难,在凡世苟延残喘地活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地活了三百年。他经历的苦事太多了,你以为遇到的尔虞我诈还少吗?若不是爱慕于你,他会不知道所有的真相?甘愿飞蛾扑火,只为留你心底一角一隅……”
“来人,”她一声令喝打断我的述说,“送客。”
几个强壮的护院将我拖走,我还在喋喋不休,最后一声大嚷“叶伊人!我会找到证据,不会让你只手遮天……”
大门渐渐合上,正中央那抹萧瑟的背影变得越来越窄,最后只剩一个紧闭的楠丝木门。
这一次,姜九歌与南宫子宗是真的回无心阁复命,木芸芸就此退出无心阁,游历江湖,据说,吾师兄仍然放不下她,追随而去。芸芸师姐在临走前告诉我,那个乞丐,也就是闫家小姐从一开始便是装疯卖傻,被逼问出秘籍后险些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