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公公待我如亲子,我说过要给公公养老送终,不料公公遭奸人所害,我无法给公公报仇,还要被诬陷杀人,公公——”
倒是肝肠寸断。
顷刻间八喜又指着白二、白四“你们怕是死到临头故意造谣,我根本没有用毛巾闷死公公。”
“就是你,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的。”
“大人,公公肯定是被这俩人杀的,他们为了洗脱自己才诬陷于我。”八喜的脸红成了猪肝。
“是时候说说我们牢房的配置了。”周大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青城大牢,可不是什么温柔乡,那里只有老鼠,蟑螂,三顿饭馊了不说,还要每天挨十棍子,那夹棍夹着膝盖骨,能把膝盖骨都夹碎,烧红的烙铁往面皮上一按,一下子就能烙到牙齿。你们谁若说假话,或是隐瞒不报,或是撒谎骗人,等我查清,一并送进大牢里去。”
众人噤若寒蝉。
那几个必胜坊的打手见势不妙,脚下抹油溜走了。
八喜刚才显露的那一点儿惊惶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或许是在宫里伺候久了,身处勾心斗角的漩涡之中都能周全,何况现在的场面?
相遂宁虽交待了白二、白四如何构陷八喜,不过是想引八喜自暴踪迹,不曾想他如此淡定。
白二、白四的话根本唬不住他。
倒是常府的几个半大孩子跪了下来。
这几个孩子平时沉默寡言,说是孩子,其实就跟一个花瓶,一个凳子没有区别。
平素他们只负责看护公公,或是跑腿,或是打杂,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的。
此时跪在堂上,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们愿意揭发。”
“你们不要乱说话。”八喜握了握拳头,面露凶光。
“你们且照实说,凡事周大人会有公断。”相遂宁给几个孩子打气。
领头略高些的孩子磕头道“常公公就是被八喜公公给闷死的,不过不是用浸了水的毛巾闷死的,而是用黄纸闷死的,就是宫人们拿来上茅厕的黄纸,那纸又软又薄,很能吸水。那晚八喜公公很晚来,惊惊慌慌的,不知是惹了什么事了,进来就问公公睡了没有,我们也不知晓,他就自己一个人往公公房里来,公公晚上睡觉不喜人打扰,所以我们就远远跟着,生怕他冲撞了公公。”
“后来公公房里的灯亮了,没听到公公说话,我们只当没事,便各干各的走开了,过了小半个时辰,八喜公公还未出来,我们不放心,就偷偷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透过门缝,就看到常公公躺在床上,八喜公公用浸了水的黄纸,好几张黄纸啊,浸足了水盖在常公公脸上。常公公早已不动了。常公公被八喜公公给害死了。”
“出了人命事,我们本想报官,可八喜公公说,常公公他都敢杀,如果我们敢乱说,他就要了我们的命,我们虽命贱,可蝼蚁也是命,我们惜命……八喜公公还说,我们的卖身契都是他收着的,如果我们敢不听话,就是把我们弄死了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过问。”
“那现在你们为什么要说出真相?”
“我们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走投无路才卖身到常府伺候,常公公从来不会因我们是下人就虐打我们,反而对我们十分的好。我们虽然怕死,但尚有一点点良心。”
“你们,你们竟敢出卖我?”八喜拿起案上香炉朝一个孩子头上砸去,孩子没有躲过,额头立即流出血来。
“这秋后的蚂蚱还挺能蹦跶。”周大人冷呵一声“八喜,这么多人证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八喜不答。
中堂内起了风。
风卷起铜盆里的纸灰,在空中飘舞飞转。
几张黄纸被风卷到棺材上,棺材上盖的白布扬了起来。
门口挤满了百姓,大伙都说,这怕是常公公显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