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衙门几次,这些衙役都混得脸熟了。
衙役私下议论什么,倒也不避讳她。
“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嘴硬的了,八喜公公什么也不肯说,不知道周大人还会不会对他用刑。”
“刚才不是有人进去探视他了吗?给了足足一颗金瓜子呢,哎哟,他招不招认的也不打紧,咱们当咱们的差,还有金瓜子拿,我也巴不得他多活些日子,咱们也有些油水。”
两个衙役低声说笑,过了一会儿,有戴竹帽的人从牢房里走了出来,竹帽压得很低,看不清五官,也看不到表情,那人出了牢房,便径直走了,脚步甚快,如蜻蜓点水,一眨眼,他穿过一个门洞就不见了。
相遂宁脑子闪过一丝火光。
犹记得当初郑仵作看见戴竹帽的人,吓得躲回院子时的样子,没过多久郑仵作就出事了。
那些戴竹帽的人,跟今日这戴竹帽的人一样,都是压着帽沿,让人看不清神情,可身量是差不多的。
相遂宁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刚才那个戴竹帽的人探望的是谁?”
“他探望八喜公公,说是……说是八喜公公的旧人,给他送饭的。”
“他送了什么?你们可搜了他身?”
“搜过的,身上没有不合规矩的东西,送的饭也都是寻常的,葫芦鸡,酱鸭子,五香牛肉,奶南瓜,蒜炒菜心配白米饭,我们都看过了,那人十分大方,见我嘴馋,还扭了个鸭腿送我吃,别说,那味道真真是好极了,酱香浓郁,十分入味,鸭子肉又细腻,骨头都酥了,真是回味无穷啊,那是我吃过最好的鸭腿了。”衙役正说着话,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吐血的瞬间,他腿一软,想用刀鞘点地,却怎么也站不稳,摇摇晃晃就躺了下去,手心里的金瓜子落到了地上,明晃晃的发着光。
另一个衙役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他蹲下身去摇着衙役的胳膊“你怎么了?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怎么吐血了?”
“八喜有事。”相遂宁叫上陆御便往牢房里冲。
牢房里叽叽喳喳,犹如百十只麻雀在开会。
那些抠头发,逮虱子的犯人扒着牢房的门往里看。
老鼠,蟑螂似乎也知道危险,这一会儿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月娘的喊声格外凄厉“施宝,施宝,你怎么了施宝?你不要吓我啊施宝——来人啊——来人啊——”
几个衙役忙着去救那个吐血的衙役,谁还有空看牢房里出了什么事。
相遂宁走过十几间牢房,离八喜所处的牢房大约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陆御便拦住了她。
一股怪味在牢房里蔓延,像是七八月花椒树叶子的香气,带点辛辣。又觉得有几分甜腻掺杂其中,像是被虫子咬了的,被雨水淋了的,落到地上腐朽了的苹果,那点甜香初闻舒服,闻着闻着,竟让人心里发慌,想要呕吐。
“捂住鼻子。”陆御交待。
明珠赶紧把手帕拿出来。
陆御接过手帕,双手一揽,将手帕环成一个圈罩在相遂宁脸上。
“我过去看看。”陆御往八喜的方向走过去。
“你——小心点。”相遂宁叮咛。
“你担心我啊?”陆御嘴角一咧,酒窝乍现,他利索地撕下袖子上一片布裹在脸上,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步一步地往牢房深处走去。
八喜靠墙半坐着,身边的地上摆了一堆吃的,葫芦鸡从盘子里翻了出来,五香牛肉洒了一地,奶南瓜被踢翻了,又浓又黄的南瓜汁肆意流淌,一碗白米饭吃去了一半儿,剩余的一半儿还在碗中。三层食盒打开着,就放在离八喜不远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酒,应该是上好的女儿红,酒壶翻了,那怪味儿从酒水里飘洒出来。
“来人啊,叫大夫啊,叫大夫啊——”月娘惊慌失措,反观八喜倒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