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没有说她在路上听闻的事情,她只是见到温川生安好,便也放下心来。然后对温川生说起了他们的来意,直言道希望温川生能治好裴成礼。
温川生这次破天荒的没有赶人,而是站起了身,朝几案走去,然后又朝裴成礼招了招手。
裴成礼乖巧地走上前去,温川生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把手给我。”
裴成礼便将袖子拂开,将白嫩纤细的手腕放到了几案上。
青云在一旁看着,皱着眉。裴成礼的外貌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周身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他比以前更冷漠更孤僻了些。她不明白,当初决然让她滚的人,这一年里闭门不见任何人,而此刻却不仅没有撵走他们,反而还真的为裴成礼把起脉来了。
温川生的手指微凉,搭在裴成礼的脉搏上,时而按时而放,反反复复几次后,温川生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半晌后,又让裴成礼换一只手,又是好一会儿或重或轻的把脉之后,温川生才收回了手。
他问裴成礼“自娘胎落下的病根?”
裴成礼点点头,老实回答“我的身体一向不好,就是小病都能让我病上很长一段时间。可平日里好的时候,又不见我有什么问题。”
温川生点头“常人的身体不好,平日里也会有咳嗽、发热、或者虚弱、脸色苍白。而你脸色虽白,但我见你说话时并没出现中气不足。你的问题,是有些棘手。”
说完,温川生便拿起笔架上的笔,准备蘸墨写药方,忽而发现砚台里没有墨,怔楞之际,青云平淡地道了一句“我来。”说着上前拿起墨碇为温川生研磨,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
温川生怔然地看着青云,晃了好一会儿神,才收回目光蘸墨写字。
青云拿了温川生写好的药方去取药,留下裴成礼和周青与温川生呆在屋中,屋子一时间又变得寂静起来。裴成礼看着温川生,打破沉寂开口道“听闻温先生这一年多都闭门不见客,为何又愿意为在下把脉呢?”
温川生转眼看着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他恭敬地询问自己,用了“在下”而不是“我”,配上他那小小的脸,竟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裴成礼被温川生这莫名其妙的笑搞得一头雾水,瞧着温川生没有说话,将目光转开,面色又变得落寞起来。他想,这个温先生可真是心情明暗不定。
“我欠她的。”
温川生的声音很淡,唇齿张合幅度很小,裴成礼几乎认为他未曾张过嘴。
裴成礼感到困惑。在青云对他讲过的过往中,可从未提起过温川生欠她什么。可正当裴成礼张嘴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青云便回来了,裴成礼便悻悻地低下了头。
就这样,温川生不仅给裴成礼把脉治病,并且还留了三人住下。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终于有了生气,即便是有周青这样一个闷葫芦,但就着青云和裴成礼,依旧能让小院子慢慢热闹起来。
温川生有时会看着院子里打闹的裴成礼和青云发呆,偶尔撞上了青云的眼神,便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每每这个时候,青云就会定住身子回头望着温川生,她会看很久。裴成礼便也看着她,不言不语,默默地注视着。
裴成礼每隔几日就会向家中寄信,说些身边的小事,聊起身边的人,或是询问家里的情况。
邹氏偶尔也会给他回信,大概是说她与裴成礼的父亲从归于好,姨娘也安分许多。来往的信中,裴成礼没有明确问出邹氏有没有因为他差点中了姨娘的计,而与她大闹一场,而邹氏的回信里,对这件事也只字未提。
只是知道母亲与父亲重归于好,便也甚是欣慰。
有一次,青云照例去给裴成礼抓药,得了空子,裴成礼便跑到了温川生的面前,坐的端正地叫了一声“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