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似是有些傻了,坐在地上不动,看着薛宝琴,也不说话。
这时林黛玉忙穿了衣服出来,看见跌在地上的贾宝玉,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对着贾宝玉气道“我刚才在里面换衣服,你就不管不顾地要往里闯。辛亏琴妹妹阻了你,要是被你闯了进来,岂不是……”她说不下去了。
贾宝玉这才知闯了祸,连忙爬起来对林黛玉打躬作揖,还是他那一套冒犯了林妹妹,真是罪该万死,以后再不敢了云云。平日林黛玉要是见他这样,非得大哭一场不可。但今日薛宝琴在,她只得忍住眼泪,淡淡地对贾宝玉道“我今天乏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贾宝玉看林黛玉似是原谅了自己,大喜,连忙说不打搅林妹妹休息了,说完也没忘了给薛宝琴作了个揖,才匆匆出了院外。
林黛玉和薛宝琴回到屋内,打发丫环们出去了,才坐在桌子对面,四目相对。半晌,薛宝琴开口道“这贾宝玉真是不像话。幸得今天我在这,不然岂不是坏了姐姐的清誉。依我看,明天你或是去找你舅舅舅妈,把今天之事禀告,让他们严加管教;或是想想办法,让你爹接了你回姑苏去,强似在这贾府受气。”
林黛玉只是低头不语。薛宝琴不知道林黛玉在想什么,但看她不说话,也不好继续怂恿了,只好道“姐姐别伤心了。你前几天送我的诗书,我可是都看了呢。咱们来聊聊诗怎样?”
林黛玉听了这话,方才打起精神,与薛宝琴论起诗来。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就谈得火热,方才的事似是已经忘了。
聊了一会,林黛玉道“方才听了,妹妹也是个会作诗的。何不就在这里口占一首,给姐姐品鉴品鉴?”
薛宝琴眼珠一转,看向了摆在一旁的香炉,正袅袅冒着烟气,便开口问道“姐姐熏的是什么香?”
林黛玉答道“这是南边产的熏香,我当年从姑苏带来的。”
薛宝琴笑道“我就以这熏香为题,作一首歪诗,给姐姐听听。”说罢,她吟道
“万里离家入小楼,煎心熬首泪难收。帘中长对灯和烛,不见星辰在外头。”
林黛玉听了,沉默良久,方道“妹妹不必变着法子劝我离这贾府。我父亲在南边当巡盐御史,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把我送到京城来,也是保护之意。他最近身子又不好,我怎能去他那里添麻烦呢?还是过得几年,得父亲之命,找个人家嫁了为好。”
薛宝琴也不知道林黛玉说的这个人家是不是贾家。她不好再问,便又生一计“既然如此,我还有一计,可以让姐姐能去外面看看,不必老是困在这贾府里。”
林黛玉忙问何计,薛宝琴笑道“你那天见过我大娘了。她是个十分良善的,对你也非常喜欢。不如你就认我大娘为干妈,再回过老太太,就搬到梨香院去住。我们薛家还要在京城住几个月,这段时间我便带你出去玩,也没人能管,岂不是好?”
林黛玉似乎有些意动,迟疑道“不知姨妈那边肯不肯认我。还有外祖母,不知许不许我搬去梨香院。”
薛宝琴笑道“大娘那边定然没问题,我给你打包票。至于老太太那里,你既认了个干妈,要去干妈家里住几天,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她又笑道“只是有一节。你若认了大娘做干妈,她可是有个儿子,以后若想再结亲,怕是难喽。”
林黛玉羞红了脸,作势欲打“你怎么也跟那宝玉学坏了,嘴里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取笑我。”
薛宝琴连忙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今天的话姐姐可得好好想想,若是有了决断,就派紫鹃去告诉我一声。”说着,她就招呼燕儿,回梨香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