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知道,你这是将朕陷入毫无退路的境地,关歇,他……他定会以此为借口向朕发难……你可担得起?!”
“臣妾一介深宫妇人,朝堂的事不懂,皇上恕罪。”
瑞清捂着胸口,见阿淼的表情毫无变化,语气冷漠如冰,他忽地笑起来:“哈哈哈……陆沅夕,你不懂?朕看你就是懂得太多……”
闻言,阿淼目光倏地一敛:“是皇上不懂,皇上还记得,那年宋嫔娘娘是如何在这殿外跪了两日求入冷宫吧,皇上只道怪她抛弃了您,却不懂,宋嫔娘娘爱皇上,一心确是为了皇上着想,不愿皇上夹在悠悠众口与她之间左右为难!”
“你又不是她,凭什么说朕不懂她?”
“皇上不仅不懂宋嫔娘娘,更是不懂太后,一个是从小陪伴皇上长大的枕边人,一个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她们到死都在为了皇上着想,可皇上是如何对待她们的?她们尚且如此,天下万民如何还能指望皇上带给他们的会是福祉,还是祸端?”
“陆沅夕,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朕?!”
“对,身为皇妃,臣妾是没有资格,但身为陆氏后人,没有谁比臣妾更有资格了吧?”
“说到底,你就是恨朕当年一道圣旨灭了陆氏满门,现在又恨朕不为陆氏翻案正名,告诉你吧,那个时候,朕知道陆准是冤枉的,但是朕就是不为他平冤,他自恃身为太傅,苛刻古板,油盐不进,以为不站党派就可以保住陆氏一世平安,可朕知道,那些都是表面的,其实这样的人比关歇更可怕,因为什么都打动不了他,谁知道他一脸清正的表象下,藏着的,到底是一颗怎么深不可测的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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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淼听着,心开始起了裂痕,一直蔓延,蔓延到她的胸腔,她的大脑,她的鼻腔,眼泪汹涌而出。
“所以,皇上就因为这样,灭了我陆家满门?”
“是,就只因为这样……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你才知道吧?哈哈哈哈,陆沅夕,枉你如此聪明,却没想到,就仅仅是这样吧??哈哈哈……”
瑞清鼓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癫狂地笑起来,“最终,你还嫁给了朕,还给朕生了个女儿,这样你一辈子都休想摆脱朕,摆脱这个皇宫,真是想想都好笑啊简直是比杀了你更让朕高兴啊……”
阿淼也笑起来:“臣妾想告诉皇上一件更好笑的事……皇上可知道臣妾为小公主取名以安,是何用意吗?”
瑞清看着阿淼,疯狂的笑意下,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阿淼靠过去,直视着瑞清,轻声道:“以安,是先帝陈淑妃的小字。”
瑞清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机械地眨了眨眼睛,忽地又笑起来,笑得比之前更加狂乱,笑着笑着,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直直地倒在了床上,血红的眼眸逐渐变得灰白,却始终不愿意闭上,他的嘴唇上下翻动了几下,苟延残喘中,阿淼似乎听到他在含糊不清地说:“漪儿,原来,原来,朕一刻也不曾得到过……”
不曾得到过什么,阿淼没有听清,也不想再听。
直到瑞清不再动弹,她方才上前去,以手探了探鼻息,已然气绝。
大宁第三代天子,就此殒命。
阿淼伸出手,将瑞清的双眼合上,起身,默默走出承安殿。
眼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起源不明繁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蒙。这泪,到底是为谁流的呢?
刘裕守在殿门口,见阿淼如行尸走肉般出来,忙上前去扶住她:“娘娘保重……”
阿淼抬头,仰望着承安殿上的天空,“皇上,龙驭宾天……”
仅仅间隔两个多月,熟悉的丧钟声便再次响彻皇城。
只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