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字在烟尘中大旗招展,声势震天。
城头不少兵卒手心发汗,脸色发白,还有不少吞了吞唾沫,文官们更是不堪,竟是吓得目瞪口呆;只有朱燮元口中默念,凝神观察着叛军,测算土兵和城墙的距离。
他不知道,城中的火炮是否如陕西边军那里的一样可用,只能是力求在叛军进入射程一段距离后再行发射。
没错,川军精锐被抽调赴辽,而又卫所废弛,作为城中“最知兵事”的文官要员,朱燮元已经成为城中明军的主心骨,自从领了巡抚之命,他就没有下过城楼。
“放!”手搭凉棚的布政使猛地一喝,似是受了惊,城头上明军将士纷纷开始动作起来挪炮、校准、点火、塞耳;校尉的呼喝声也随即次第响起。
但本就疏于操练的士兵,此时却更是紧张,乱成一片。
看着这混乱的阵势,朱燮元更是暗暗摇头,张了张嘴,终是忍住没有发声,只静静的等着。
砰!砰砰!砰砰砰!
半晌后,火炮的轰鸣终究是次第响起,震耳欲聋;城头升腾起黑灰色的硝烟一片。
看不清城下的情况,但城墙下随即传来一声声惊呼和惨叫。
哗!打中了!
七拼八凑起来的一百来门各式火炮,命中率并不高,第一轮发射,只命中了十几驾战车,而自家的火炮却是有好几门炸膛了,哑炮也有好几门,朱燮元心中着急,但来不及观察,继续下令“放!”。
城头的士卒们却是士气大震,有些甚至忍不住欢呼起来;朱燮元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再次喊道“再次校准,准备发射。”将士们也是赶紧反应过来,开始装填火药,调整角度,有些还在给那火炮擦冷水降温。
城下的叛军,同样也仅仅是迟疑了一阵,又开始前进,丝毫不顾哀嚎的战友,乱飞的四肢和地上的鲜血;在后队的压迫下,土兵前进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几分。
砰!砰!砰!
城头的火炮再次响起,守军的命中率和熟练度似乎一下子提升不少;几轮炮响,叛军的战车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了,城外的地上,也残留着大大小小的坑,断肢残臂,和遍地支离破碎的战车。
一直压阵的樊龙先前志在必得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狠厉。看着部下正在迟疑,他抽出刀怒喝道“愣着干什么!?把土袋和干柴给填上去!”土兵们如梦方醒的大声应是,抽着刀向迟疑的民壮砍去,还给那些被炮击伤的伤员补刀。
停顿了一下的民壮又开始缓缓前进,偶尔哭喊着有往后跑的,立刻被砍了脑袋,鲜血在战场上溅射,却没有人感躲开躲开;还有那年纪小一点的,吓得哇哇大哭,但也无济于事,跟着人群向前。
在轰隆隆的炮火中,民壮死伤惨重,但是窄小的府南河,却已经断流了。
樊龙对于这些汉人的性命毫不在意,看到护城河被填上,微微点头,立马挥了挥手,后面涌出着甲的弓兵,快速奔向城下,寻找掩护,向城墙上射箭。
雕虫小技,朱燮元暗暗想到,原来城头早就准备了竹帘壁户,预备用来遮挡叛军的弓箭,此时排上了用场;而城下想着爬城,或是毁门的叛军,也没有逃过落下的滚木礌石和金汁。
一时间叛军伤亡惨重,拥有地利的明军却伤者寥寥,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看了看逐渐偏西的太阳,今天是安然度过了,布政使心想,终于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精心准备的战车损失殆尽,护城河虽是填了,但却没有对城上造成什么伤害,奢崇明面色不变,没有想象的顺利啊,手搭凉棚,看着两丈高不止的城墙,不由摇头,这成都却是不是寻常的小县城可比,不过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何况,消耗一些汉人民壮的性命,却探清楚城中的虚实,耗费掉火炮,这笔买卖不亏!
得另想他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