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模仿雷鸣了。据说高车人‘喜致震霆’,也就是因为雷鸣而感到开心,我模仿雷鸣,就是要祈雨嘛。”
“这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啊,这跟进这巷道有啥关系嘛!”陈诚意这一回合倒是没憋着,忍不住吐槽赵攻玉。吐槽归吐槽,他心里还是佩服赵攻玉的文化素养和她的联想能力的。
赵攻玉还没来得及反驳,只闻哗啦啦雨声响起,顷刻间已经吸取了二人的全部注意力。
甬道内大雨瓢泼,电闪雷鸣,借着电光,分明可见那风雨交加的景象,可邪门儿的是,雨水竟然一滴都没有溅出来。二人呆若木鸡,静静伫立着,留得二傻听雨声。
几十秒后他们反应过来,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可还没来得及在惊吓之余撤退,雨就停了。
甬道内亮起了火光,看起来就像霍格沃茨的走廊,介于昏暗与明亮之间的火把,摇曳生姿地等差分布在两侧逐渐内收的券顶上。甬道没有想象中那样漫长,但是它的尽头却仿似高远的夜空,一轮皓月悬挂在正中央,彩色的月晕围绕着它,奇特而瑰丽。
甬道干燥而安静,仿佛刚才的大雨完全是幻觉。
原本就不敢进去,现下更不敢进去了。
陈诚意的余光注意到两侧墙壁上的壁画,他把目光从月亮上收回来,转头看向赵攻玉。
赵攻玉依旧与那月光缠绵得难舍难分。甬道的地面在火把的映照下慢慢流动成了一条大江。这景象似乎在陈诚意眼前上演过一样。那个姑娘,伴着皎洁的月光,激昂的水声,过往,未来,过往……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陈诚意发现自己走了神儿,身旁的赵攻玉也走了神儿,连忙唤醒她“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走吧?”
赵攻玉心头的恐惧已然消散殆尽,此刻占据她心房的,只有对墓葬的好奇,对自己的信任,对陈诚意的信任,还有……对往事的探究。
二人迈步跨进甬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什么也没发生。
依旧风平浪静。
心中的巨石下降了一半,二人长长地舒了半口气。
剩下的一半还是继续提心吊胆吧。
放眼望去,甬道的两壁上绘满了壁画。
这些壁画以人物为主,赵攻玉大体看得出,右手边画的是仪仗出行图,靠前的位置是数个身着各色袍子、黑靴的髡发男子,俯首帖耳、恭恭敬敬的样子,不难看出应当是随从。随从里打头的那个却不一样,他梳着像西瓜太郎一样的齐刘海,两鬓却微长,嘴巴像猪拱嘴一样,令人哑然失笑。向后走便能看到居高临下、傲视众人的男主人。他也是髡发,鬓发披在肩上,戴着黄色耳环,浓眉大眼的样子让赵攻玉忍俊不禁。她轻声叹道“你看他像不像你?”
“哪像我啊,一点儿都不像,他头都剃秃了!”陈诚意小声回敬道。
男主人的后面依旧跟了几个侍从,再往后便是坐骑。洁白的马身上套着黑色马鞍和红色肚带,黄色的马镫和绿色的辔头非常抢眼。
马身后是一辆高轮轿顶车,红色的骨架,蓝色的帷幕,四角垂着流苏,精致而妩媚,一看便知它的主人应是女子。
紧接着女主人便现身了。她穿着绿色的长衫,系着红色腰带,红配绿的撞色简直可以引领大辽时尚风潮。她头戴瓜皮小帽,长发披在肩上,耳旁贴着翠钿,像男主人一样戴着黄色耳环。一旁的侍女手执铜镜,帮着她整理妆容。
“这耳环是情侣饰品啊。”赵攻玉偷笑着,向右扭头看着身边的陈诚意。
“你不觉得,她的样子像你吗?”陈诚意不是在开玩笑,他很认真地看着赵攻玉说道。
他眼里闪动的星火倒有些吓到赵攻玉了,她顾不得再看女主身后的旗鼓仪仗,事实上那仪仗一直慢慢延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