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最喜欢的铜绿一色,倒正好非我所制,而是元放所长。”
沛柔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见的是随着柯明叙的话语而站起来的齐延。
齐延,字元放。
看来今生如前生一样,齐淑妃伏诛之后,齐延不再能在宫中行走,转而进了松石书院,拜了周说竟周老先生为师。
这个表字,正是他的恩师周老先生替他取的。
因为何霓云喊他“阿延”,她就从没有这样唤过他。
前生她只有心情好,或者是要他办事的时候,才会厚着脸皮去他面前撒娇喊他“相公”,平日里就都只是喊他的表字。
一声声冷淡的、愤怒的、失望的、被汹涌的泪水盖过而含混不清的“齐元放”。
而他喊她则从来都是喊“意娘”,和父亲、柯氏、太夫人、瑜娘以及所有和她亲密的人都一样。
齐延出征蜀中之前,他们从感慈寺中回来,她在齐延书房看着他写字。
他曾经问过她的名字是何意,她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回答不上来,就随口说了一句,“月脸冰肌香细腻。风流新称东君意。”
齐延不知是不信还是觉得不好,提笔落下的居然就是她生母最爱的那阙《南乡子》。
“新月又如眉。长笛谁教月下吹。楼倚暮云初见雁,南飞。漫道行人雁后归。意欲梦佳期。梦里关山路不知。却待短书来破恨,应迟。还是凉生玉枕时。”
沛柔不解何意,齐延却也没有解释。
父亲写这首词给她看的时候,眼中饱含对她生母的深情,而她已经不记得那时齐延的表情。
她生母写这首词给她父亲的时候,笔下寄托的却是无限相思意。
齐延第一次出征蜀中七个月,她给他写了十几封信,每日想什么,就要提笔写下来,隔了十几日凑成一封信,才小心翼翼地封好,让人送到驿站去。
可是她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她总是安慰自己,是他太忙了,他是大将军,所有的事情都要他安排,怎么能总是儿女情长。
可是她见到过他给祖母和父母的信,就连他大哥也有。她是他的妻子,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给她。
后来他第二次出征蜀中,何霓云已经在府里。
有一次她路过三房小常氏住的恪德堂,何霓云正在里面和小常氏闲话,读齐延写给她的信。她忍不住要驻足,听完了整封信的内容。
言辞绮丽,饱含真心,也的确只适合写给何霓云这样通晓诗词歌赋,知情知趣,能与他相和的人。
也许她和齐延的确不适合做夫妻吧。
沛柔转过身去,齐延看着她的目光是冷淡的,真就如并不曾与她相识一般。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她得的是他亲手所制的东西,她总该跟他道声谢才是,她就行下一个礼,“谢过齐世兄。”
只这简短的一句,没有等齐延回答,她就重又转过了身。
身后传来齐延更冷淡疏离的一句话。“这纸笺是我赠给柯师兄的,他要如何处置,自然都是他的事。徐五小姐只需要谢过柯师兄即可。”
他和柯明叙都是周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又是“徐五小姐”,连称呼她一句“徐五世妹”都嫌太过亲密了。
前生的“意娘”,只怕也是他从一众称呼中能挑出来的最疏远的一个了吧。
她与齐延已然无话可说,要再和柯明叙闲聊,似乎也没有这样的心思。
恰好街市上忽然热闹起来,人潮涌动,传入沛柔耳中的不是欢呼声,而是各种各样的叫骂声。
敕勒的使臣经过了这里,一行十余人,有燕梁的武官陪同。
敕勒与燕梁年年开战,也就年年都要征兵。谁家都有战死沙场的人,敕勒人在他们眼中是屠刀,是灾难,让他们怎么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