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樱早已谢尽,已是桂花半落红橘垂的时节。五个月过去,她连香山都不敢去。
她害怕在那个盈满她前生记忆的小院里,再遇见今生与她之间也已经有鸿沟难逾的齐延。
“乡君。”齐延又唤了她一声,快步走上前来。
沛柔却在此时回首,仿佛在她眼中他并不存在,与他擦肩而过,准备上马车。
“三太太怎么还没有回来,你把马车停的离贡院近一些吧。”
“徐沛柔!”
沛柔才刚踏上马车的脚踏,听见齐延有些愤怒的声音,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收回了踏上脚踏的那只脚,站在原地,凝视着方才唤她名字的少年。
前后两生,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从前是“徐五小姐”,婚后无论情浓或是情淡,是一声声的“意娘”。
她甚至还和他开过玩笑,问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坐在书案前看书的齐延,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时候她真的是爱惨了他,只想生生世世都跟他在一起。
一旨婚书是他们一生最大的牵绊,婚书上的名字是徐沛柔和齐延。她好怕他会忘记。
沛柔还是让车夫把马车先赶到了大路上。而后淡淡地开了口“齐元放,数月前我就已经与你说清楚,往后你我相遇,只要当作互不相识就好了。”
齐延向着她走过来,神色很坚定“数月前我也已经与你说过,我做不到。”
沛柔别过脸,不愿面对着他,“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可你要嫁给柯明叙,不可能与我无关。”齐延又上前一步,迫使沛柔看着他的眼睛。
虽然柯家人要等柯明叙金榜题名,并没有前来下定。可这件事,徐家人和柯家人,大约都已经知道了。
柯氏对于这件事情,奇异地保持了沉默。其他柯家人的态度,她倒是还不清楚。
沛声是徐家人,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曾经跑到翠萼楼里问过她是为什么。
她当时回答他,“柯表哥与我青梅竹马,他心中有我,我心中亦有他。门当户对,我们为何不可以在一起?”
沛声欲言又止,却最终无言以对。可沛柔知道,他会把这句话告诉齐延的。
他要她看着他,她也就看着他。她觉得他眼中的愤怒根本毫无道理。
“我与你非亲非故,又没有婚约在身,我要与谁定亲,究竟与你有什么关系。”
前生她十六岁,正是对他爱意最浓的时候。她总要找借口,跑到他们书院去等着他下学,而后想办法和他说上几句话。
也是在那时候,沛柔发现了他和何霓云原来关系很亲密。他对着何霓云的笑意,永远比对她更温煦了三分。
沛柔见过一回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找他。后来还是沛声无意间说起,原来何霓云与他是表兄妹。
她很快地就给自己找了借口,觉得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这重关系,所以他才会待何霓云有别样的好。
于是故态复萌,仍然常常找了机会去与他相见。
那时候齐延若是愿如今日一般用这样炽热的目光看着她,她大约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手的。
齐延的语气很坚定,“因为你心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你不应该嫁给他。”
沛柔只觉得好笑,却不自觉红了眼眶,“你应该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这世间有一桩事,叫做所爱之人爱的并不是自己。”
“这种滋味,你与何霓云从来两情相悦,大约是不曾尝过的。”
“可这滋味我曾尝过一次,不愿意再尝。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心中的人不是他?”
“因为你心里的人是我。”
齐延俯下身,把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之中,而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