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一滴湿润的、黏稠的不明液体滴落在秦锦华脸上。
秦锦华的身子在迷糊中打了个寒颤,没来由地醒了过来。
她右脸不自觉抽动了下,眯起一只眼瞧,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鼻尖的阴影后。
她抬起手,指尖轻触了下脸上那液体,悄然放到鼻下一嗅。她立时皱起眉,眉心间却隐隐一痛。
她将那根手指在墙上抹了抹,又把脸埋在衣裳里蹭了蹭。
秦锦华撑起身子,低头见蓝斯音躺在一旁的干草堆上睡着。
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记事,浑身又无力。她匍匐着够到铁杆边,抬头看了看长廊尽头的窗子,外头已一片漆黑了。
“呼——呼——”起起伏伏的鼾声如雷贯耳,想必已是深夜了。
秦锦华寻个角落躺了下来,她侧着身子,又将脸埋在头发底下,确保绝不会叫人看见她此刻的神情。
她抬手轻触了下额上包扎的衣裳,手指无意间抚过眉心的那朵梅花,轻轻笑了笑。
这才没有多少日子,光是这张脸上便添了一道又一道伤痕了。
但愿她往墙上这一撞不是自以为是才好。
以惧怕老鼠想要换牢狱为由在里头大声嚷嚷,引来狱卒,再撞到墙上假意寻死。
赵、姜两家既要利用她与君迟暮谈条件,怎么可能让她死呢。
如此,这儿的狱卒必是领了上头命令要好生看着秦锦华的。她若死了,赵、姜两家便没了与同昌公主谈条件的筹码。
狱卒无法时时看着她,为保她的性命,自然是顺了她的意将她挪了位置。两人一间,也方便蓝斯音看着她,免得她再次寻死。
而这附近,唯有蓝斯音是女子,自然便是她当仁不让做这件事了。
秦锦华将脑袋枕在胳膊上,她睁着眼,睡意全无。
在这儿关着的人,未必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如她秦锦华。
此前与蓝斯音的接触来看,秦锦华并不认为她真是个疯子。她那样极力辩驳证明她是蓝斯音,是驱度寐国的公主,又是为何呢?
一切缘由,唯有听她自己来说。可牢狱之中人多口杂,秦锦华想向蓝斯音问清前因后果,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和她一间牢笼。
秦锦华翻了个身,轻拍了拍她,嗓子处未发声,只动着嘴轻轻唤道“蓝斯音……”
“嗯……”半晌功夫后,她迷迷糊糊轻哼了声,翻过身抬眼瞅了愁秦锦华,身子却蓦地往后倾了倾。
她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秦锦华,许是渐渐有了些神智,这才回想起来秦锦华挪到这间与她同住了。
她揉了揉眼,嘟囔道“你干什么不睡觉啊……”
“我睡不着。”秦锦华应道。她兴致缺缺地倚在墙上,拨弄手指时蓦地抬眸,“你真的是公主么?”
原本睡眼惺忪的人闻声一怔,蓝斯音转过头觑她。
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瞧见有个人形轮廓罢了。蓝斯音抬起手向前摸索了一番,仔细抓住了秦锦华的手,“我是驱度寐国的公主——蓝斯音。我没有疯,可他们都不信我。”
蓝斯音忽如其来的举动倒是叫秦锦华一惊。眼前只能感到一个黑影缓缓靠近自己,她看不清蓝斯音的神色。
秦锦华直了直腰板,身子微向前倾。她单膝跪坐在地上,反握住蓝斯音的手,低眼说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只因我是秦家的女儿,便被他们冤枉下毒害人关进了这里。”
她一腿平放在地上,臀坐在腿上,另一腿则屈起。只需稍稍用力,她便能迅速起身,甩开蓝斯音。
蓝斯音却忽然松开了握着秦锦华的手,她向后仰去,靠在墙上。
她仰着头,盯着一片黑的顶,神色恍惚,“驱度寐国是西阙的属国。我国落后,全仰仗西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