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也不排除有返回南浡里国的箭鸟,可显然我们的运气并不算太差,虽是无法准确辨别出海舶在海上的方向,但那深海‘尾闾’上空的万丈云层后,定也是太阳的所在...”
“我们...也算是走对了方向,没有出现误差的,”传令兵说,“至少没有折返回南浡里国…这还不是多亏了王大人您的海航技术嘛…”
“说来忏愧,其实并不是我的海航技术有多么高明,只是我们的海舶就算处于再危险的处境之中,我也是会刻意的去留意方向的,盘算着船头到底旋转了几下等等的细节,”王景弘缓缓地走向海舶阁楼旁,将挂在阁楼檐上的一布袋子取了下来,随之从袋子中抓出一把如米粒般的东西,随意挥洒着,“但我们能完好的来到这里,还是归功于这些箭鸟啊…”
旋在天际的箭鸟在王景弘挥手散落袋中颗粒后,陆续落在了海舶之上,纷纷啄食了起来。
“去吧,去告诉郑和大人,我们该上岸了,”王景弘侧脸瞥了一眼还有些惊呆的传令兵,仍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再不去,你可就要延误军机了哦。”
…
碧空如洗的天际,浅绿色的海水如镜似画,在这幅唯美的“画卷”中,唯有一处凸起的浅灰色珊瑚礁显得格外不对称。
这与景不对称的珊瑚礁,虽坏了唯美的这“画卷”,但对于殇沫而言,却犹如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它完全承载住了殇沫的身体,殇沫的全部...
对于一个在死亡下寻到一丝生机的人来说,要拯救的已不单单是那冰冷的躯体,更要救赎下他心中的希望与寄托。
而,希望与寄托,恰巧也正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全部。
眼帘上的沙粒在海风的吹拂下,轻柔散落。
这本毫不起眼的沙粒,此刻,也变成了唯一的温柔,唯有的触碰。
然,这触碰的感觉很奇妙,不但没有温度,且还有些僵硬。
殇沫只觉眼皮痒痒的,却无力睁开,更无法去分辨出使得他眼皮不适的,到底是那些黏在眼皮上的细细白沙,还是那没有方向的海风。
只因,白沙是冷的,海风却是暖的。
他的意识犹在,大脑亦清醒异常,储存着他身处在‘尾闾’之上,面对天崩地裂、惊雷嘶吼的冰冷画面;也有心中泛起的涟漪唤声与耳边师父郭明轩的敦敦教诲。
但,这都不足以是能够令他对着恐怖如地狱之眼的‘尾闾’,发出狂笑声的原因。
真正能够让他畅怀狂笑的,反倒是他看到了一物。
这是他的身体升腾到‘尾闾’至高点,将要与那万丈惊雷碰撞时,赫然看到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别物,而是他千里遍寻、朝思暮想的一艘船。
可奇怪的,就只有这一艘船,且还是最特别、最令人瞩目的‘飞鱼帆舟’。
——在这无穷无尽的深海中,最孤独的大概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一艘船了。
然,‘飞鱼帆舟’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独有,就单单船头上悬挂的‘纪字帆旗’也便不可能让它成为独有。
可,他却很确定,真的只看到了一艘船…
——难道,她已经出事了吗?
他仍未完全醒来,但触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清醒到他已发觉,正有陌生的生物正在向他聚拢,却不知为何,这些生物却始终没有扑向他...
此刻,灰色的珊瑚礁上渗出了深褐色的黏体,这黏体顺着礁体流下,慢慢流到海水中,与海水触碰后深褐色变成了深红色,又在完全流入海水中的那一刻完全消散,无了踪迹…
他受伤了,且是很重的伤…
…
原本以为已至锡兰国的王景弘,在上岸的那一刻,竟有些后悔了。
他实在不该上岸,更不该让郑和、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