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
“信什么?”蒋易结巴了一下,一口气差点儿没续上,有种被人瞧破了心思的窘迫。
“别装,”葛筝眯了眯眼睛,语气又重了一分,“你肯定听说过。”
“我”蒋易手腕瑟缩了一下,觉得触感冰凉,那点儿寒意顺着手腕麻痹了整条胳膊,寒毛都竖起来了。
葛筝却看着他的眼睛,皱眉认真的说“别信!我没有!”
他语气第一次有这种急于证明自己的恳切,音调不易察觉中有些微颤,带着那些伪装着毫不在乎,却一直被同学间留言困扰围绕所中伤的低落。
蒋易点点头,有感同身受,也有点儿心疼,他尽量使自己坦然的回望过去,轻声说“我就信你说的。”
酒精真不是个好东西,它让意志再坚定的人也忍不住有片刻的软弱。
人也实在太孤独,暗夜里一丝微不足道的倚靠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抓紧。
异国他乡的冷凝把这两种情绪糅合,扩展的无限大。
后来蒋易觉得,他大概是真的醉了,记忆全是模糊的,有点像断片儿。
第二天叫醒他的不是理想,而是兢兢业业当值的闹钟。
宿醉的头痛跌宕而来,窗口映射进来的天光是一片昏暗的冷白,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蒋易嗓子眼儿又干又涩,一张嘴感觉都能喷出烟来。
一早就有公司理财的课程,不能迟到。
一夜情绪太混乱,他迷迷糊糊的,到最后也没来得及给顾仪范发个信息什么的,就那么昏睡了过去,所以这会儿有心想嚎一嗓子叫顾仪范,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姑娘在,也强忍着没出声。
伸手往旁边摸了摸,床垫是冷的,空落落,什么都没有。
葛筝大概是走了,具体什么时候,他脑袋就跟灌了铅似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借宿就借了个寂寞,俩人靠着窗台说了几句话,所以房费估计是不能扣了。
踉跄着起来胡乱洗漱了,他故意把动静闹得挺大,折腾了一溜十三开,才踩着重重的步子,上顾仪范那屋外头敲了敲门,还夸张的清了清嗓子。
门里一片安静。
他又等了会儿,轻轻推开门——床上整整齐齐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别说姑娘了,连顾仪范这孙子也没见着影儿。
嘿,溜得还挺快!
蒋易勾勾嘴唇笑了一下,换了书和课件装书包里,也没什么胃口,冰箱里掏出一瓶牛奶就出了门。
一大早的课,大家的精神都挺萎靡。
阶梯教室里人来了不少,也没见特别吵嚷,不少同学正打着哈欠塞早餐。
蒋易走到教室门口时碰到了黄鹂,随手塞给他一条巧克力,蒋易谢了一声,往第三排迷迷糊糊正打瞌睡的顾仪范那儿走去。
溜得快,占座倒还积极。
蒋易一屁股坐下,带着附近的几个座椅都跟着晃了晃。
顾仪范睁开假寐的眼睛,也感觉出蒋易的故意来了,瞟了他一眼,“有病!”
“是,我有病!”蒋易嗤笑,撇了撇嘴角,“人家看了不该看的呢长针眼,我听了不该听的闹耳朵,我这耳朵都快让你折磨聋了,我找谁赔我!”
顾仪范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会儿,掌心往他脑门儿上一搭,“我还琢磨着晚几天搬家呢,要不我今晚就搬过去住吧,怎么还说上胡话了。”
蒋易懒得戳穿他的矫饰,拉开书包拿书笔,再者打趣一下适可而止,这事儿再往深了说,他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顾仪范却主动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有一公车的人都看见你昨天放学上了葛筝的车?干嘛去了?你俩还搅和呢?”
“关你屁事!”蒋易一哂,没成想这八卦散播的如此神速,躲来躲去没躲掉,反倒显得猥琐,早知道还不如大大方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