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天子先前喜欢的是尔雅还是婉儿,光看如今情形,李恕必然已经将肖婉儿放在心上了。
只是不知肖充媛为何特地告知明月这些陈年旧事。
明月本以为要到中秋时节才能再见方初夏和周茯苓,却在七月末的晨省时被告知,天子将回。
盖因方初夏有孕两月有余。
甫一听到这消息时,最有触动的不是肖充媛,而是明月。
那日龙泉殿遇见皇后后,明月特地留意了一下,才知皇后与天子成婚近三年,一直无孕,肖婉儿早她有孕便罢了,如今不过承宠四个月不到的方初夏竟也有了身孕。
长子次子皆不是中宫所出,岂非打姜氏一族的脸。
在方初夏还没回来的时日里,明月时常为此担忧。肖充媛看出了她的隐忧,在一日天晴时要她去其华殿小坐。
其华殿如今远比明月初来时热闹多了,先不说后增的宫娥,就说尔雅性子活泼,弄得本性温和的子鱼也时常要和她呛声。
“娘娘!您怎么会有这个?”
明月进门时,正见子鱼手里拿着一个纸鸢,看来有些年头了。尔雅在旁边撇了撇嘴“有个纸鸢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肖充媛见她二人如此,摇头轻笑“尔雅,你再仔细看看。”
尔雅闻声看了眼肖充媛,从子鱼手中接过纸鸢,沉默片刻道“怎么还留着?”
“你赠我的第一个礼,我怎能丢弃?”肖充媛颇有感慨,随后对明月道“正好,慧娘来了。”
原来肖充媛今日是特地让子鱼把这纸鸢找出来的,还非要子鱼在午后放给她看。
子鱼当下一脸懵“娘娘?现下可是七月!”
肖充媛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子鱼就败下阵来“放就放”
好在长春宫院子大,除了一课老树颇占地方,其他地方跑动起来都还使得。无论是其华殿还是听雨阁,所有宫娥太监都聚在两边的廊上看热闹,子鱼无奈,只得叫上一个小宫女替她拉好线。
可今日无风,子鱼跑了好几圈还是没能放起来,等在一边的尔雅忍不住道“还是我来吧。”
纸鸢在尔雅手中竟有另一番光景,不多时就越升越高,许是整个西六宫都能看见了。
肖充媛站在其华殿前,遥遥看着升起的纸鸢“慧娘,你可觉得我是在为难子鱼?”
明月不知她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肖充媛便又道“尔雅和我五岁入宫,前尘往事都已不记得了,唯独记得她的家乡每到春日就有纸鸢满天可是来不及看了。”
明月目光从跑动的尔雅身上收回,道“娘娘也记得的吧?那朵杏花。”
肖充媛便笑了“是子鱼说的?我的确记得,阿娘和阿姐摘了杏花替我簪上”
可整个大梁又有多少地方有杏花。
不知前尘,怎有后事。
尔雅手中的纸鸢越飞越高,渐渐看不清形状,忽而她手没拿稳,纸鸢的线一下抽空,那一簇杏花和衔泥春燕就猛地高升,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天际。
廊上众人一阵惊呼,肖充媛紧紧抓住了手里的帕子,不知在想什么。
尔雅立在院中,平静道“随风去了。”
肖充媛勉强一笑“是啊。”
在她册封为充媛的那一刻,她们之间互相扶持的情谊就已经随风去了。
这纸鸢放的虎头蛇尾,唯留满头大汗的子鱼和尔雅被肖充媛打发去更衣,众人散去,肖充媛和明月回到内室“慧娘,你可还记得你首拜至善宫时,我说过什么?”
这是紧张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总是叫人心生崇敬的。
往后你就知道了,娘娘她与你想的不同。
人还是这两个人,说的话却早就不像当日了,明月再也不会在肖充媛面前撒娇玩笑“记得,娘娘说,皇后娘娘与妾想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