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瓜菜,清洗晾晒,切块切条,腌渍入罂瓮。
这些时日做的本土菜多了,于芳娘也是件简单的事。
柳家的三只坛罐排到了后院,山下的人家也忙得热热闹闹。
许多人家开始舂饵打饼,用麦的多,用黍的少。
白芸里空气中弥散着的,除了腌菜酿酢的气息,就是蒸煮黍麦的香气。
嗵嗵!嗵!嗵!
柳奕和芳娘从村中走过,里人舂制饵饼的声音陆续响起。
她爹挑了养蚕的用具先一步去椿家的蚕室。
白芸里的农妇们得了消息,已开始孵育蚕种。
椿家也以石灰给蚕室消过毒,整理好了蚕具。
柳家和椿家一起养蚕,借用椿家的蚕室,距离得近便的椿家也需要更多地用心留意。待蚕养成之时,他们就会抽取柳家一成的新茧。
这是乡里的风俗之一,尤其像今年这样紧急的状况下,借用别家蚕室或者几户搭伴养蚕的人家并不少见。
年初的时候,柳家原本想过借用娄家的蚕室。
但他家一不能提供人力,二不能提供桑叶,三也没有足够的器具,可谓是要啥没啥。
加之娄家今年本身就不太顺利,柳大便没有好意思开口提出请求来。
倒是如今这状况下,柳家有几石余粮,二有不少的桑叶,即便这一点椿家并不知情,三也有人情在。
他家现在与椿家搭伴就很有底气。
况且他们新养的蚕成茧在即,椿家即便按照实际付出人工的情况抽上二三成丝茧,他们也不会觉得过分。
这一次,柳家准备孵化的蚕茧只有一纸。
今年是白芸里大多数人家头一朝在七月里养蚕,无论时令、节气还是目前的气候、温度,在过去的习俗里,都不是养蚕的好选择。
不管如今这技术达到什么程度,柳家也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有技术指导,他们也不太可能毫无损失。只要不是全军覆没,一纸蚕种,权当他们摸索经验的投入了。
椿家人帮着柳家安顿好蚕具,也只留下自家的一副蚕架。
柳氏与椿氏就聊天去了。
柳奕跟着椿芽儿一道,带上椿溜儿,在她家门口看椿家兄弟和柳全一起舂制饵食。
椿家蒸好的黄黍米放进他家的大木臼里,椿升与椿二拿了木槌正在舂捣,柳全便在一旁打打下手。
柳奕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年代的人们舂制饵食。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曾到处游玩过,现在看来,米糕是这样舂、年糕也这样舂,糍粑这样打、饵块也这样打……
经历了无数的岁月,一种饮食方式,随着人们迁徙流传,遍布四海。
因为人们最后落脚的地方不同,舂制的材料或许有些差异,制成的食物名称也可不同……但是谷物材料与制作食物的杵臼工具的本质不变。
这嗵嗵的舂捣声,流传千古,飘越山海,成为一个文明,许多民族,无数子孙对于农耕世界古老的生活习俗最深刻的念想。
蒸煮过的黄色黍米饭本就具有粘性,随着硕大的木质捣杵反复槌打,米粒慢慢失去了浑圆的外形,变得更加黏稠粘连,有了弹性,有了光亮,米香四溢……
回家的路上,柳奕一边拉扯着粘牙又有嚼劲的饵食,一边跟爹娘说,如果有些白糖,或者把它油炸了,再裹豆面,一定会更好吃。
“过两天,咱家也舂新麦了,恁爱吃这,爹去和别家换些黍米。”柳全呵呵笑着,感觉这节日的氛围也挺不错。
家里的蚕茧结得早的应该已经完成。
一开始,蚕会吐出凌乱的丝线将自己固定在蚕簇中不至掉落。
等它们放心了,就会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