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把和尚给埋了,费了一阵功夫,她还是像模像样给他整了块木碑,除去繁文缛节,以黑炭写着“无名和尚之墓”。
“确实是无名和尚”季竽笙这样想。
黑白无常素来只勾有名有姓有生平的魂,季竽笙觉得“无名”二字不足以表明他的身份,如何是好?魂魄去不到地府,进不了轮回岂不是变成孤魂野鬼?罢了罢了,虽然和尚不够厚道,给她找了一堆麻烦,她也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委委屈屈咬指落血,在他木碑上按个手印落款,以兹表明他是大祭的熟人。如此一来,黑白无常看在和她熟络的份上也会格外照顾。
“和尚,下到地狱记得替我向冥冥众生问声好,做了那么多年大祭,他们没少帮忙”季竽笙添了最后一抔黄土,朝他坟上拍了拍。
“可别怪我小气,你真的是穷到令人发指,要酒没酒要肉没肉,勉勉强强找了个破碗给你舀上半碗河水你也别嫌弃,喝了就上路吧”季竽笙抬起破碗敬天敬地后,一字撒在坟前。
“没有权杖也不能为你作法祭祀,不过观你面相光明,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也轮不到你,阎王一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
说着说着,季竽笙倒把自己给恼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瞎操什么萝卜心,自身都难保还替别人分什么忧。
她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你倒是死有所安,我呢,我又该何去何从?”
一想起这恶作剧一般的遭遇,季竽笙憋不住一肚子的怨气“不是我说你,你放我一马不行吗?非得把我揪过来,你揪过来也就罢了,总不能因为赶时辰给我随意找个身体,你看你看,都馊了,这是多久没洗澡了?”
“你随意找个身体我也认了,还给我整了个什么七七四十九天恢复本身,你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我来,还嫌追杀我的人不够多吗?”
“我可告诉你,你埋在大斧山的佛祖舍利我可真的要去找,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至于你操心的什么瘟疫,嘁,天塌下来有大个的扛,那四大家自己去管吧。关于兴佛教的事情,你大可放心,即便我不帮忙,过不了多少时日,它自然会成为香火鼎盛、教徒众多的名门大教。”
“好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季竽笙朝土坟双手抱拳,别过之后,背着手撅着屁股往香垣镇去了。
……
香垣镇地处江南,是广陵玄音阁辖地,水路阡陌,城中交织密布的河网,灰墙瓦黛,飞檐翘角好不繁华。
一路喷香叫花鸡的味道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飘出来,季竽笙深深吸了一口气,香气肆意霸占她的五脏六腑,瞬间将前往大斧山找舍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管他,饿死事大,大病初愈的,难得回到香垣镇,怎地也不能空腹而归吧?
刚这样想的时候,两只脚就已经很自觉地朝飘香的地方搜过去。
“小娘子,这是要往哪去啊?”突然,一只折扇从身后搭到她肩上。
季竽笙侧目微斜,心中有数了。不用问,既然称呼“小娘子”的自然不会是熟人,更何况声音如此猥琐,不用回头,季竽笙就猜到自己被调戏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大祭的便宜都敢占。
本来还想一个耳光打回头去,但季竽笙心念一转,这许久不回来,倒是想看看这些流氓的功夫较以前的她来说涨了多少。
她捏住半拉袖遮住脸,学着别人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的回头。
眉目一抬,看见个尖嘴猴腮的色胚模样,她心中暗喜,原想,如果是个美男,她还忍不下心调戏,这下放心了,长成这样爹不亲娘不爱的鬼样子,她调侃起来多少也良心自在。
于是,缓缓放下衣袖。
终于,在露出脸的时候,传来一声惨叫。
“啊~~~~鬼、鬼啊!!!”
那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