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存着命运要靠自己斗出来的想法,刘钰也没有搞一些施舍或者赐予式的福利制度。
最终定下的条件,对这些投资者都相当有利。
包括每年的死亡指标,只要保证别太离谱就行。
把这些条件和阜宁县令说了后,又拿出来了拟定的章程,白纸黑字的东西。
阜宁县令一页页地把这些章程读完,颔首道:“亦算是以工代赈了,这也是好事。这里自宋以来,年年穷困,年年都有乱子。若能去南洋活下来,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那你准备要多少人呢?”
人贩子道:“我先带1500。人一次不能太多,沿途也要准备粮食,不然走到港口都是问题。除了这里,江苏处处遭灾,别处的人也要,分批去。汇集一处,再出海。”
“今番去不成的,过几日又会有来收人的。看这架势,估计要明年春上水才能下去。整个冬天都是好风,正是下南洋的好时节,倒也不急。”
“朝廷不是已经调拨了一批粮食赈济吗?撑到明年四五月份是够了吧。”
“不过,我来的时候,可是被嘱咐过。清点人头,可不能报虚数。”
县令明白,这是朝廷怕两边报虚数,怕虚数空出来的赈济粮被合伙分了。遂道:“你我也不熟识,你按你们的规矩来,我按我的规矩来。咱们就老老实实,数多少人,数清楚了,交割一下。签字画押,免得日后说不清。”
人贩子也点头称是,又道:“如此就要劳烦大人了。这里面一些事,还是得要大人帮办。只是不知三日内可能办完?”
阜宁县令一听这话,忍不住笑着摇头道:“你这是在军中久了,哪里知道军中的事和地方的事有多大的差别?三日?我看,三十日能办完,就算是烧高香了。”
“有道是,破家值万贯。这地方虽地盐碱,又多水旱,可一些人家里还是有那么二三亩地的。人一走,地怎么算?”
“还有,但凡愿意走的,哪个不欠债?这地方,能过的不欠债的,必不肯走;肯走的,必欠着债。士绅们躲水灾自有去处,可家里人却在这盯着呢,欠了债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债怎么还?”
“一县之事,鸡毛蒜皮,非是军中令行禁止可比。”
人贩子忙道:“此事那边不是也想到了吗?国公的意思,地就以田皮、田骨分开。走的人拿走田骨契……现在就算卖,也根本没人买。田皮就转赠别人先种着,将来再说将来的。若是那边做的好了,谁肯回来要这一亩两亩的地?不够船票的。”
“要是人就死在那边了,也没个后代啥的,就这样了。也省事。”
“而欠的债嘛……朝廷不是有法律吗?高利贷最高也就翻番,县衙就给撮合一下,写好欠条,放人走。将来再还呗……其实大人也知道,留在这也还不上,将来利滚利。”
阜宁县令心道,上面出个主意,下面跑断腿。三亩两亩的小田,最是麻烦,夹杂不清。
你们上面的上下嘴皮子动一动,我们办事的可是要忙了。
至于说欠债的事,嘿,这叫什么事?县衙来担保?县衙来担保,怎么保?
我们倒是无所谓,反正人头税摊了,少一个人、多一个人,对县里毫无影响。
可债主们不放人,又来啰嗦,这麻烦岂不全压在我们身上了。
就算是朝廷,也只说有灾荒了救济救济。可也没敢说,灾年一到,欠债就直接取消啊。
朝廷不来说这话,得罪人的事却我们来做?
县令捋了捋胡子道:“国公那边交往的,都是些大买卖人。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我看,你们既不肯垫付欠债,那是不是可以把债转到你们那,你们帮着从工钱里扣出来?”
“我也知道你怕麻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