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舒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见到了她的父亲,不是薛其山,而是过世多年的老烈王。
那个曾经让她恨到咬牙切齿,如今却只余叹息的父亲。
她还梦到那句预言,一切罪孽的起源。
“此子,若为男,忠臣良将,得之庇护,可强国兴邦,问鼎天下……”
四国宫廷御宴之上,一个醉醺醺的千灵族道士,手提酒壶,指着一个雍容端庄的孕妇,看那神态,已然七月有余。
“那若是个女孩呢?”
“道长,道长,快说来听听!”
“道长……”
权贵们听了欢喜,不停追问。老道架不住众人热情,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嗝~若为女,亡国祸患,妖魔纵横。天下,嗝~遭劫,四国,哈哈哈,不存……”
“你们,舒坦日子不多喽~好好珍惜吧。”,他仰天大笑,用壶嘴将周围的权贵们指了一圈,在一片惊呼中一脚踏空,失足跌入一旁的荷花池,救上来时已经没了生息。
那名孕妇在一片混乱中,手足冰凉,一瞬神情恍惚,碰洒了桌子上的酒杯,红艳艳的果子酒顺着桌角滴滴答答,浸湿了地上纯白的羊毛毯子。
李靖舒知道,这是她的母亲,看不清面容的母亲……
父亲常对她说,她是踏着鲜血和尸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烈王妃为了女儿,也为了丈夫不受牵累,瞒着所有人策划了一场以自己性命为代价的完美刺杀,更一把火烧尽了烈王府上自己所有的画像。
生产当日,剑影刀光,血流成河。
刺杀成功,除老烈王和烈王府管家忠叔外,知情者无一生还。
她的名字,也从“李静姝”成了“李靖舒”。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那个困扰她多年的噩梦。
那是也是一个冬日,她似乎总和冬天过不去。
风雪灰白,唯有自父亲手中长剑滴落的鲜血红的刺眼。
忠叔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体一点一点变冷,任她怎么推都不会再醒来。
“你以为你不杀他,他今日便不会死吗?身为弱者,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你,谁都保护不了。”
场景切换,是她逃离烈王府时的记忆,她的父亲带着暗卫一路追杀她至仙界,在仙、人交界的断崖处,一掌将她拍下。
七境宗师的修为压制,让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武脉被震断,破纸片一样坠入悬崖。
“你太弱了,与其死在别人手上,给烈王府抹黑,不如本王亲自动手。”
……
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因为别人交朋友要心,和她交朋友,要命……
父亲向来对她极为严苛,在修行练武上犹甚,她在烈王府十年,用来行家法的铁木粗棍打断了八根。
她拼尽全力逃到仙界,没日没夜地修行练功,只为向父亲报仇。
十年时光,当她终于突破七境回到烈王府,迎接她的只有父亲病逝一年有余的消息和一张算不上遗书的纸条。
“吾儿,见字如面。愿你成为世间至强之人,不再为千灵预言所累。接掌烈王府,护佑顺国,平安康乐,一生顺遂。”
……
一行晶莹自眼角滑落,李靖舒感觉到有人在用帕子替她拭泪,醒了过来。
是薛太师,薛柔的父亲。
“爹爹,您怎么来了?”
“睡不着……来看看你,朝上的事为父听说了,你……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事,圣上派了御医……”
“是为父连累了你……”
夜空晴朗,明珠柔和的光线照在薛太师的脸上,填不满他紧皱的眉头。
李靖舒心中不忍,这些日子她所见到的薛太师,和她记忆里的薛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