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炎夏,关南平原却不见了往日的郁苍翠之色。焦黑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翻卷起来的土坑。
几百名穿着三层灵兽护甲的蔚国士兵,还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大城面前的秘仪大阵。
十几名黑袍秘术师跟在这些士兵身后,一旦搜寻到残余的晶核或者有用的元件,便会妥善地收集起来,运回大城。
澜国倾国之力打造的秘仪大阵,都是宝贝。即使有国师襄助,在短时间内,凭蔚国的工艺水平,还是造不出来这么多晶核武器的。
东陆锁钥如今也变了模样。
巍峨耸立的敦厚长城上,豁开了五处巨大的塌陷断口。坚固无比的墙体上遍布着支离破碎的伤痕。伤口处烧融的城砖复又固化,像黑黝黝的水晶般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两个黑色的身影在城墙脚下逗留了很久,才登上断口的废墟,走进了大城之内。
当先的中年人身量不高,穿着黑色芢麻长袍,外罩黑色披风,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脚下的碎砖瓦砾。
身后的老者却是极高极瘦,几乎比常人高了两头,整个人罩在乌黑的长衫之内,穿堂风一起,老人似乎就会飘然而走。
黑铜重甲的雷家卫队在二人后慢慢跟着,小心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中年人伸手捡起一块漆黑圆融的墙砖残块,边仔细端详,边随口问道:“灵兽们怎么样?”
高瘦老者摇了摇头:“不太好。除了破障攻城消耗掉的以外,高阶以下的灵兽还剩一万两千头。原本预计它们的寿命还有两年的,但现在看起来,绝大部分灵兽,随时都会无故暴毙。”
“人呢?怎么样?”
“回禀陛下,人的状态还好。”
中年人正是雷皇。老者身子不动,人却向前飘出几尺,与他并肩而立。“植灵之法确有缺陷。驭兽尊者的状况不算稳定,激烈施法后,偶有失控裂体的。”
“当然,黑衫们都是我亲自选来精心培养的学生。每个人都很优秀。他们随时跟我保持着联系。现在都很好。”
一阵沉默之后,雷皇抛下了手中的砖块:“毕竟是有违天道。”
老者歪着头看了看雷皇,和善地展开了笑颜:“你我对天道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这个道,说实话,我是没悟透。”
“天道,人道,何为道。陛下,道这个概念,自从我们西陆先祖提出来后,千年以来又几人能悟透,几人能讲得清。但是天道,就在那里。”
雷皇的脸始终阴沉着,听了老者的话,似乎有些不悦:“国师,你口中的天道,是你们自己的天道。这天下,可不是只以你西陆一方为尊。普天之下皆有生灵,本无谓贵贱优劣。”
国师俯首,枯瘦的右掌虚摁在胸口之上:“陛下说得是。天道存于天下,存于东南西陆。存于一草一虫。”
“这些年,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向您证明,天道没有抛弃你们,天道可存于我身,也可存于你心。”
雷皇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二人并肩加快了脚步,渐渐走进大城深处。
身边无数方方正正的营房都被改造成了兽笼。几处小广场上搭建着操控灵兽的大型法阵,隐隐地冒着绿光。身穿褐色衣甲,围巾捂住口鼻的谷家军士,不停地进进出出,城里的味道实在太过恐怖,但谷家人似乎都习惯了,木然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难过的样子。
“看看吧。您的面前,接受天道的都是你的子民啊。”
雷皇有些烦躁了:“其实你我都明白。不过是矫称天意,诡伎罢了。用你们的话说,所受非为正,所得亦非正。不是么?”
国师呵呵一笑:“所谓正邪,只是角度不同罢了。当年促使你接纳我们的,算邪还是算正呢?朝代轮替、王权更迭,熙熙攘攘又是为何呢?”
“我们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