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下棋吗?”赵优雅地抬手,执起棋子放在棋盘上,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是来探望多日不见的友人,并无半分疏远的样子。
来桑鼻子一酸,突然就想到了在南晏时,整天厚着脸皮去无乩馆找赵下棋的那些时光。
如今想来,竟如隔世。
来桑到底只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不论是仇恨还是怒火,都很难完全压抑在心底。在赵平淡得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邀请里,来桑被彻底激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目赤红地看着他。
“你还敢来看我?还想跟我下棋?”
他指着那个棋盘和棋盅。
“赵,羞辱我,你就如此快慰么?”
赵面无表情地看着豹子般盛怒的来桑,觉得褚道子和阿拾言过其实了。这家伙能吼能骂,哪里是一言不发一心求死的样子。
“来桑。本座不会羞辱你。”赵平静地看着他道:“羞辱一个无能、无用又翻不起风浪的将死之人,更不会让我快慰。”
无能、无用、翻不起风浪……字字如刀,扎得来桑心脏鲜血淋漓。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道:“那你留我何用?遏制乌日苏吗?”
赵沉眉,双眼淡淡扫他,“你没这本事。”
啊!来桑气得胸膛震动,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我既如此不堪,为何不杀了我?你们南晏人不是有句话叫斩草除根吗?”
赵想了想,很诚恳地点头。
“没错。只有惧怕的人才会斩草除根。你于我而言,构不成半分威胁,没有杀害的必要。”
他竟这样看轻他?
他竟这样侮辱他?
来桑气得浑身发抖,牙齿磨得咕咕作响,磅礴的怒气直冲脑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炸裂。
“赵,枉自我从前……尊你,敬你,不曾想,你竟是这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怪物,一直将我玩于股掌……”
赵淡淡看他,“世间法则便是如此,强者生,弱者亡。来桑,你不该怪任何人。怪只怪你自己,投错了胎,人又愚不可及。”
他森冷的目光里,看不到半分怜惜。这与无为、褚道子、时雍和塔娜恩和这些侍女都不一样。他们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同情与悲悯,好像他是世间最可怜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想劝他忘掉仇恨,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杀母辱母,囚父夺位……
这般痛彻心扉的深仇大恨是能够忘掉的吗?
他忘不掉,更痛恨每一个让他忘掉的人。
而赵是第一个不停激起他仇恨与反抗心的人。
来桑能感觉到,赵在激怒他,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赵的话让他那起沉睡的仇恨再次被唤醒。
“赵。”
来桑的脸消瘦了很多,眼睛看着大得惊人,语气也褪去了几分天真。
“你还记得你告诉我的话吗?”
赵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来桑深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地说道:“你说,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也便是时雍之意。时雍者,时世太平也。你说,男子生天地,便要顶天立地,应以守护太平为己任。你告诉我北狄王当年走马中原,死伤百万,尸横遍野的惨境。你告诉我,指点江山,不如坐卧平安。你都忘了吗?”
赵眯起眼,直视着他,“没忘。”
“那你是在做什么?”来桑气得喉头都哑了,怒声咆哮,“这便是你要守护的太平吗?”
“是。”赵道:“兵者,止杀。”
“呵,呵呵呵呵呵……”来桑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