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等你。”说完就把电话挂断,凌雪忍不住泪腺被打开,她却不想被夏子熙听出来。比凌雪还了解她的夏子熙怎么会猜不出来,怎么会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她心里大概明白七七八八。
镇镇心神,动动坐麻的身子,找个柔和的语调对慕慎说道:“一会儿麻烦绕个弯路,我去医院一趟,你先回去,反正你回公司还有要紧事。”
他听着她的话音眉宇间添了几分恼怒,恼她的故作坚强,怒她在心中他还是不值得信任,也体谅安慰的问道:“要不我陪……”
“不用”两个字她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她不要慕慎陪着,这次不要,真的不能。说完见慕慎在一旁默不作声,又缓和态度说:“凌雪电话里没说清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什么也没有,白跑一趟,你放心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既然夏子熙都这样说了,他也算了,说道:“好。”
她打开车门一脚迈出去时,被里面的人捞进怀里,轻和嗓音在她耳边喃喃道:“你的事,对我不麻烦。”虽说不是第一次被慕慎这样抱,可终归不适应,尤其离他很近时,他身上的清香就越浓烈,可正是这股清香像一盆冷水随时能浇灭她的所有热情和渴望。
车子离开,夏子熙心里掀起一阵惆怅。她进入医院,再熟悉不过的入口和楼层。可如今再没有原来的期盼,一步一抬沉重如石。在英国看到未接电话,她一下就想到,不敢回电话。怕凌雪说是的那刻证实,她会控制不住执念崩塌地溃不成军,却也只是鞭长莫及。
她怕再一次狼狈的忍受陌生人异样的目光,更怕,在慕慎面前狼狈不堪,那是她夏子熙喜欢的人。强大的自尊心只允许站在慕慎身旁是夏子熙。
走廊里还是吵闹声不断,各个病房里的床位都挤满人,连同外面的闲置病床也有人就靠在那里支撑着身子打点滴。走到门口站定,里面床上躺着的人面色和花白的被罩一样苍老,被子裹出的身形瘦小的不成样子,上下起伏的心电图是证明活着的唯一表象。脸被呼吸机的各种颜色的线和面罩覆盖着,犹如白纸上描绘出的彩虹,没有鲜艳亮丽像是浮上灰沉。
“你是?”女人端着水盆往外走,看到站在门口往里看的夏子熙问道。她还想礼貌地微笑,可实在没有力气扯动嘴角,轻声答道:“对不起,走错房间了。”
三年的路,闭着眼都能摸到怎么可能走错,只是她要见的人不在这里,不再存在这个世界了。
原来住在医院的老人长得都一样面如死灰,五官几乎都隐藏在褶皱沟壑之中,即使再挣扎,再痛苦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苟延残喘,这个词好难听,好难说,这是个注定要伴随着痛苦离开的词。
“小熙”凌雪一直站在转角处,等夏子熙,她知道不用再说夏子熙已经猜到,也确定夏子熙一定会先来这儿。听到凌雪叫自己的名字,往前走的快了一点。
她见应雨辰的打算已经被打消,没有任何必要。凌雪挽住她的胳膊,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夏子熙枯木般的表情,摆了摆手,:“走吧。”
顺着楼梯往下走,越走越黑,不远处有绿色安全通道的荧光字,这条路似乎是连接人间和地狱的通道,连气温都低的瘆人。走廊如死神降临般寂静没有人绝望的痛苦,没有人对生命的惋惜,所有的无奈在无可挽回时都只能被迫接受。
凌雪带着夏子熙走到转角右手边第三个门,透过双扇门的窗就能对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一张张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布是人世间对他们最后洁白的救赎。她伸手触碰到门把手,还有比她的手更冰的东西,用力推竟没推动,她力气怎么小到连一扇门都推不开,想当年她可是能把奶奶背起来的。
凌雪抬手帮她,她摇了摇头,再一次用力,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医院也还算周全应该是怕门的声音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