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也恢复的越来越好。
声带的修复让我终于能够发声,尽管说话还有点僵硬。塞恩有时嘲笑我的声音像破锣。
神经末梢的修复让我的四肢能够小幅度活动,原来完全没知觉的时候也没有痛感,现在反而一天到晚不是这里酸就是那里痛,塞恩说再忍忍,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走动了。
我问塞恩,为什么你每次来都只是跟我聊天也没见你怎么治疗我?塞恩说你躺的这个工作台就是一个智能修复机,复活你的时机一成熟,我们就把你从低温液氮容器转移到这张工作台上了,为你进行大的脏器更换手术后,它就24小时不间断的检测你的数据,传送给我的助理机器人艾伦,艾伦制定好修复方案再发送给工作台,它会自动启动修复程序。等你能够走动时,就不需要它了,我们会给你再换一个地方修养。”
我听的云山雾罩,但想想这是2092年,死人都能复活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我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
“像我一样复活的冷冻人多吗?”我问。
“不多,你是第五个,每一个冷冻人死亡的原因不同,个体情况不同,成功复活的几率也不同。”
“那他们复活以后去了哪里?能找到亲人吗?”我着急的追问。
塞恩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这个也属于病人隐私”
我隐隐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不是塞恩的错,我决定换个轻松点的话题。
“塞恩,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吧,我都103岁了,但是前36年的记忆差不多忘光了,后67年一直在睡觉,你说我老人家现在出去会不会被别人当傻子一样?”我越说越沮丧,突然觉得前方正有一只长满獠牙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流着黏涎,等我自投罗网。
塞恩笑了起来,我有点眼花,他一贯以沉着冷静,不苟言笑的医生形象出场,偶尔微笑也是标准的职业化特色,但现在这个笑却是,怎么说呢,好像终于熬到下班和狐朋狗友一起聚会喝酒说段子时的笑一样,有点灿烂,有点放肆。
“即使103岁,你这老人家的称号怕是也拿不到手。你去世的时候,人均寿命大概75岁,而现在翻了一番,150岁了。你们那个年代年龄有限,科技有限,每个人终其一生能够掌握的知识信息有限,而且需要辛苦的学习,不断的累积,但是现在只要植入一个芯片,连接脑神经,你就可以瞬间掌握大量的知识和信息了,所以你现在出去既当不了老人家也当不了傻子。”
我原地石化了,这信息量太大,冲击力远远胜过我复活后的所有认知。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塞恩悠然自得的靠着屏幕墙,一脸胜利者的欠扁表情。
“如果人能活那么久,那地球上的人数岂不是要爆炸?”我有心挫挫他的锐气。
他的笑容果然僵硬了一下。
“你去世后没过几年全世界就爆发了一次大规模传染病事件,病毒无比狡猾,屡屡变异,人类始终研制不出真正有效的防疫药物,最终这次灾难延续了三年之久,造成了无数人的死亡,也改变了全世界的政治、经济、社会格局。经此灾难,人类开始反省自己,并将全部科研的重心回归到人类自身生命的突破上。不得不说成效斐然,人类平均寿命翻了一番,但与之伴生的负面影响就是生育率的下降,以及生育欲望的下降。所以你担心的人口爆炸并不存在。”
好吧,人口不会爆炸,可我千辛万苦修复好的大脑快要爆炸了,这真是刺激的一天啊!我又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刚才说植入芯片就可以瞬间掌握大量信息和知识”
“没错,不然你以为你为何冷冻67年之后,记忆几乎全部清空的情况下还能躺在这跟我侃侃而谈?”
我大惊失色,想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