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问,宴文然几乎下意识就反驳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白璟打断道“那这些天来,为何不与我联系?”他说着,轻笑一声。可话语中的凌厉却不减“殿下,若你每每遇到危险都这样——那臣留下的那些东西又有何用?”
宴文然轻颤着辩驳道“我是想要去找你的……我本来便是……想出宫去北疆的……”
二人相互注视着彼此,良久,却是白璟先败下阵来。
他表情忽然松动几分,深吸一口气,轻轻揽过宴文然,低声带着些宽慰之意“罢了。是我……情绪有些不好,殿下莫哭。”
这一次,不必他来说,宴文然也自己察觉到了眼前的朦胧模糊。
她半阖着眼,长睫也沾着水光垂下。就着被揽过的姿势把头靠在白璟肩膀,却还有闲心想道怎么总是在他面前露出这些个柔弱姿态?
丢人。
或许,白璟总是能出她的意料。
她已做好了准备,或被盘问,或被质疑——近些日子也都想好了解释的话语。
偏偏白璟对几件在她看来重要的事情只字未提,却一再问这些可称之为“小事儿”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勾起宴文然的那点委屈来。
明明……这些天她自己也总是笑着。怎么偏偏对上这人……就想哭了呢?
偏偏白璟大概是最受不得她哭。顿时就软了语气,“好了,这些天辛苦你了——我也是担心你。”
他顿了顿,声音轻的像一句叹息“你这样,可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宴文然悄悄抬手,把泪痕拭去。
几句话说开,当下白璟仿佛又回到了走前的样子。带了些促狭地哄着宴文然转移注意力“我倒是真没想到,殿下竟是个女儿身——这可真正是巧了,合该我们是一对儿。”
宴文然顿时微微红了脸颊。
她迟疑道“你……你不生我气么?”
白璟故作疑惑“我该生哪门子气?气殿下瞒了我这么久,令我整天提着一颗心,怕殿下哪天寻到了喜欢的女子抛弃我?”
“……”
这人,就是有几句话让人羞恼的本事。
宴文然红着脸朝他瞪了一眼,道“我同你说的是正经事。你……你不怨我一直瞒着你?”
白璟看她半晌,却并未回答。而是带着些邪笑道“先不说旁的。殿下恢复女子装束,果然漂亮。”
“……白璟!”
“殿下莫气。”白璟揉了揉宴文然的头,目光眺远片刻又拉回来,道“殿下从出生起便是太子,一十八年瞒得滴水不漏——白璟与殿下认识的时间短,又何德何能要求殿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说与我听?殿下不告诉臣,是理所应当。”
宴文然有些愣住,似乎是没想到白璟如此善解人意,甚至都没用她解释……
白璟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闷笑道“殿下与白璟相处那么久,岂会不知我并非是那不讲道理的人?”
宴文然寻思半晌,总算是唇角微扬,露出些笑意来。
白璟又与她聊了几句旁的,一边拉她到椅子上坐下。这才略顿了顿,轻笑道“所以……我此番回来的匆忙,殿下现在可愿同我详细说说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了?”
宴文然轻轻点了点头,思索整理片刻,把自白璟走后所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自然,只是捡着重要的事情说了说。例如自己在朝中被当众揭穿了女儿身,又例如,齐王爷联合众位有扶持他之意的老臣,重提和亲一事。宴文然只与宴瑜提了个设想,便悄悄离开……
白璟默不作声地听着,却唯独听到宴文然轻描淡写提过“后来母后被人威胁,当众站出来指认”之时,紧紧握起宴文然的手,仿佛能感受到宴文然平淡下压抑着的情感般,带着包容之意,把她的手指拢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