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服了宝玉梦中得来的仙方,身体渐渐好了,这天见了宝玉,紫鹃悄悄说“这段时间姑娘夜里都没有咳嗽过,早起有时会咳嗽一两声,夜晚也不曾起夜,有时候起来一次,也还能再上床睡。”
宝玉笑说“看来这个仙方是灵验的,夜里能睡个安稳觉,最养人的,比人参还强。”
紫鹃说“常言道心诚则灵,宝二爷的心也通神了。”
宝玉说“我有一件要紧事拜托紫鹃姐姐,林妹妹现在还没大好,自然以将养为主。日后身体安康了,就想法子强身健体。我想了许久,适合林妹妹的法子不多,满人女孩子是可以骑马射箭的,这些活动林妹妹也不肯做,不若把潇湘馆后面的一片空地开垦出来,按着季节变化交替的种些花草,逗引妹妹常出来和你们一起栽花种草,浇水除虫,让她常做作户外的活动,身体就慢慢的健壮了。”
紫鹃说“还是宝二爷周到,只是栽花种草要弄的高雅又趣,林姑娘或者肯玩,若弄的粗鄙,她不但不玩还会打趣我们呢。粗活我们来做,种些什么怎么布置还是宝二爷安排的好。”
宝玉想想,他说“种田,读书,饮酒,听琴,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要弄就弄的有些新意思,林妹妹自然就爱玩了”
紫鹃笑说“奴婢不懂这些,二爷弄齐整了,说给林姑娘听可好,我想她一定是喜欢的。”
宝玉轻声说“容我想想。”
这时雪燕走过来,她说“姑娘找紫鹃姐姐呢,快回去吧。”
宝玉忙让二人去服侍黛玉,自己心事满满地向怡红院走去,走了一半,想着回去被袭人嘘寒问暖的一劝,倒扫了兴致,便折返身子信步走去。不觉到了蓼风轩,这个季节蓼花苇叶早已收拾净尽,亭台寒水,犹觉寂寞。宝玉捡了一处安静的亭子坐下,又想起紫鹃的话来,紫鹃的话是一个丫鬟该说的朴实语言,她的这话引逗出宝玉不一样的心境来,到底是从小跟着林妹妹的丫头,她也知道事情须得有趣味姑娘才喜欢。这个丫头也是开了灵窍的,有了情志,种田读书的生活何等有趣,何等自然。他又想起袭人宝钗等人劝他巴结向上的话,不觉心里厌恶,叹了口气,把闲恨情愁胡思乱想几遍,忽然觉得身上寒冷,宝玉想自己坐在此处已久,忙起身回怡红院去。
宝玉正走着,迎面见宝琴带着一个丫头走来,宝玉笑问“妹妹从哪里来,可是从老祖宗处过来?”
宝琴说“我早起离了老祖宗,在林姐姐处玩耍半日,偏巧妙玉去了,我不敢多坐,便告辞回老太太那边去了。”
宝玉知道宝琴自幼随父亲游历,心胸开阔,自然坦白,与人言谈毫无小儿女羞涩之态。
宝玉便说“妹妹如何不敢多坐?”
宝琴说“听闻妙玉孤僻,我们这俗物不入她的眼,故而不敢多坐。我来了这么多日子,能入妙玉青眼的不过林姐姐和惜春两人而已。”
宝玉说“妹妹见识不俗,日子久了,自然能和妙玉做好朋友的。”
宝琴甜甜地笑了,她说“妙玉清雅不俗,我自然是喜欢和她玩耍,看机缘吧。”
宝玉辞了宝琴,回到怡红院,却见袭人和宝钗坐在一起说话。
袭人见他进来,忙站起来笑说“宝姑娘来了半日,总不见你回来,你去哪里了?秋纹和麝月都没找到你。”
宝玉说“我就在园子里,这会子冷的紧,先给我一杯热茶来。”
宝钗上前说“今天并不很冷,怎么你冻成这样,是不是在林妹妹那里吃了闭门羹?”
宝玉一时不知如何答她,低头不说话。
宝钗以为自己说对了,脸上不觉有得意之色,她说“林妹妹小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傻傻地冻着自己?回家换了衣裳再去也使得。”
宝玉想起宝琴刚刚说林黛玉的口气,和宝钗这种假惺惺的样子完全不同,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