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界。
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笼罩着古战场一样混沌的光线。
通体雪白的山体遍布尖锐的山岩。山岩吐露着碎碎的锋芒,边缘笼罩着蚯蚓般黑光,顺坡汇聚成黑色的岩浆。最高的地方长着一颗半黑半白的果树,孕育着双掌合拢般大小的果子。果子遍体通透,里面有什么在一伸一收地生长,像真正鲜活的生命。
一张黑绿色的扁舟在岩浆里慢慢地漂着,沿着不知有多大的山体,沿着河两岸暗红色的灯光。
等它停在某个山体凹陷处,魔獠捻了捻手上的灰,上面腾起一股烈火。
他用另一只手点了点火焰,火焰一摇,引到另一只手上。他两手一甩,两处火焰顺着岩浆反向吞噬,并随着山体朝两侧蔓延,很快烧起满山偏野的火。
空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被一块白色布幔被愤怒的手拽成一团,露出了下面鬼火曈曈,鬼藤缠绕的景色。
魔獠下了船,径直往面前浮着绿色铜锈的青铜门走去。
它没有开门,反而叫嚣起来“魔鬼止步!”
若隐若无的冰片从他攥紧的指缝冒了尖,他将手掌一翻,一块冰锥撕过空气,直直粉碎了半边城门,爆破声在这空旷的地方传得很远很远。
真是什么时候都能长出一扎有眼无珠的新人!
“放!”门后面传来一声命令。
轰隆隆齿轮转动,重重青铜门依次而开,攀爬在地上的藤蔓也纷纷向两边退开,红色的草芯从地下钻出来,铺成一道长长的地毯——仿佛沸腾的血液沿路铺就,两侧各升起一排黑漆檀木酒案。
他一路走去,半空中传来某种声音,是杯子碰在一起的声音,又是什么破碎的声音。
“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意思。”魔獠熟稔地端起身边的一个酒杯,摇曳着那个浓稠的绿色酒液,靠在酒案上不走下去了。
一颗披着白发的头颅凭空出现,绕着他转了几圈。
它用一种干涩的声音说“你的交易一向很大,可是这次是天命……你知道的,天命这种事情是无可奈……”
“收起你的开场白。”魔獠打断他的话,不紧不慢地抬起酒杯,“和我做生意还抬价?”
他押得够大,抬价明显是个不懂事的行为。
酒液的颜色透过玻璃染上他的下唇。
那颗头颅飞得更快了,白色的头发几乎围成一圈,被扑面而来的冰片瞬间冻住。
“精神,以他的精神为代价。”魔獠一拨那片结着白发的冰块,给它转成一个死结,上面缠着一连串鬼王扑克牌。
以别人的情志为代价,他按押了。
“那么有把握?”
魔獠看着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闪过不屑“我同样可以让他毫无痛苦,你就可以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它知道,他不耐烦了。
“我需要一点原料……”冰块咔咔响,是它在里面说话,但冰越结越实,它飞不动了,“比如悲伤……还有——他的血,一点点血。你知道一点点是多少吗?”
魔獠冷冷一笑“最不缺这个。”
“就喜欢你这么爽快的人了。”
“不需要你喜欢。”魔獠将最后的酒喝干,酒杯在手指飞转。他的手指起起伏伏那么灵活,杯子像长在他手上似的,比奴隶还乖顺。
“接着。”酒杯随声脱出手指,在摇曳的魔藤上打转。
魔藤低了低弯曲的蔓端,懂人事地抬起两片叶子,托稳杯子,依附在他身上,讨他的欢心。
他漫不经心地吻了吻上面的花苞,又厌恶地推开“让开!”
众物退开,匍匐在地。
他往城堡里走去。
城堡里灯火通明,暖色调的墙体与四周或暗沉或浓烈的景色形成明显的反差。
正如主人矛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