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飞刀一扫,弥尔眼前顿时昏暗下去了。那刀挑着炽热的火苗,倏地飞向黑狸大人!弥尔吃了一惊,只听见那边一声嘣响。
黑狸眼珠一转,看到近在身边的烛火,笑了笑。
殿下接过弥尔手里剩下的半截蜡烛,泰然伸过去,在上面借了火,转身走向对面的桌子,伸手护着火。
弥尔想接过来,只见殿下伸手拦了拦。
“风中残烛而已。”殿下微微一笑,说,“灭了便挑灯。”
“您怎么不一开始就用灯呢?”黑狸问。
殿下放下烛火,将手放回风衣口袋里,抬起头看它。烛火将殿下衣上的雪白龙纹染上些温和的光彩,显得他身姿颀长修美。
“因为我觉得,这里有老的人,有老的账。用那些新东西显得那么刺眼。”殿下说,“不过,如果大人不乐意,就只能换了。”
那双狐狸眼细细眯了眯,露出一丝猎手的阴狠来。
“一年的时间,在大人那里不算什么吧?就是不知道记性还好不好。”殿下笑笑,“那时的古柳街杀案,您还记得吗?”
除了那双灵动狡猾的眼睛,黑狸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垂着头。
“我就想了,先生还活得好好的,那人怎么就能死得那么干脆呢?是不是怕别人查出什么?”殿下唇角的笑显得那么古怪,看起来漫不经心,却无时无刻散发着狠劲,“待我去看先生的屋子,想看出什么来,却发现那里什么都烧坏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倒是想信啊,可惜查案的人要我信,连先生都要我信,”殿下挑起眉来,带着些顽劣,“我反而不信了。”
“先生就是这样子,怕绝了我惹是生非。”殿下信步走到黑狸面前。
“您怎么就不信呢?”黑狸意味深长地反问,语调和它的眼尾一样上扬起来,“知道的太多可不好。”
“就像干坏事一样不好?”殿下笑起来,却分外陌生,像躯壳里有着另一只狠厉的灵魂在隐隐发怒,“我只是想想的事,您的爪子都伤到人了,还是我的人。”
“我担保,您也不是想想就好。”黑狸的声音通达得老练,“说不准殿下的便衣侍从什么时候在外面喝茶,喝出什么来了。”
“是啊,有什么能躲过八卦?那里的人对先生家死灰复燃的第二场大火谈了不停!”殿下的眼里慢慢燃起怒火,“就是接连的两场火,把那里烧得精光!是有多怕先生活下来?”
黑狸轻蔑地笑笑。
本来从他嘴里听到算古柳街杀案的老账,已经颇感意外,此时一听是怕先生活下去,自己不免觉得他还是缺些火候。
逸子敏锐地捕捉到它的得意,微微仰起头“老狐狸,逗你的。得意得意就够了,别自以为是。”
黑狸愣了愣。
谁教他这么说话的?
“我想,让他们结了案吧,风头一过,我做点什么不就容易些?”殿下说,“果不其然,七个月后,死去那人的家族离开京都,在北方做起了买卖,买的是江南锦缎!横跨南北的买卖赚钱虽多,可谓暴利!可没有谁,能够承担这第一笔周转和经验导致的亏损!那样祖上三代算起平平庸庸的人,哪里来那么多钱?”
“更何况那人骂的就是因改革而导致自家破产!”殿下的目光锐利如鹰,“不错,先生所有关于改革的各家盈利的记录都烧尽了。可谁说,天下只有一份?只要流阳在,我就可以有第二份,第三份!一看,大人的账目表面清楚,再追究来源,岂不是条条大路皆大人的财路?又皆是大人之财的去路?”
桑曾劝他,对人心莫要过分探测,因为那里的黑暗非常人能忍受,也会将一份简单的快乐染得乌黑。可他就是一个不甘心的人,看到沙漠里一点点飘摆的苗头,就想看到下面发达的根基,就想那往下,往下,再往下,一路下去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