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子初下了列车,入眼的便是江南姹紫嫣红的景色。
昳旿领着琨婴,洛洛与些许子弟兵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了便迎上来,纷纷行礼道参见殿下。
那飘飞的柳絮,一朵接一朵,轻轻粘在肥沃的土地。
殿下穿一身白金线绣纹的应龙袍,腰间配令牌,配宝剑。金黄色剑穗飘扬,隐隐露出一块羊脂玉来。
走在江南的早晨里,整个人显得清爽而洒脱。
殿下一边朝他走来,一边免了他们的礼。
“将军,有一段日子不见,可还安好?”殿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在他身边走着了。
“拜殿下恩赐,能与洛洛结为夫妻,一切安好。”昳旿依旧像对待辰修一般,做揽着他肩膀的模样,护他走过人群,却一字不提桑的死讯,“怎得不见弥尔兄弟了?”
“他在家乡出了些事,如今摆平了,流阳派人找他去了。”逸子一笑。
“这般便好。”昳旿说,“如今江南景色正好啊,殿下来的也是好时候,不急着走吧?”
逸子笑笑“目前不急着。”
自出了列车厅,各人分开登上了江边的乌篷船——洛洛自觉与丫鬟一条花船(她虽刁蛮了些,却始终记得尊重丈夫的事业),琨婴与流阳一同乘船拜见老师,子弟兵们分两半各登了船,唯有昳旿都与殿下登一条船。
仿佛心照不宣。
两人寒暄几句,难以避免地提到逸子的现况——在魔界红得发紫的状况。
“在我回城之时,收到了将军之外所有家主的贺信。”殿下微笑道,眼里是一片不易动容的漠然。
昳旿缓缓扇动折扇,借观景之时错开了目光。
“臣身在江南,与边疆相隔万里,许多消息都慢了些,还请殿下见谅。”昳旿的眼里映着江南的潺潺流水,深处却是一片空白的冷漠,“臣特地准备了贺宴,希望殿下能够喜欢。”
殿下用手拿住他扇子,力道微重地合上了。
“比起这些,我更希望将军能直视我的目光。”殿下说,“就是你劝我私留夜行军时,也能直视我的。”
“今日不同往日。”昳旿松开扇子,交给他,“往日是臣不懂事,还请殿下责罚。”
这装腔作势的官调,他听得都厌烦了!
江南小霸王一向以豪放出名,和他又有过命的交情,甚至是动过黑白花蕊的人!这会儿倒也这么说话了。
人心这种东西啊,真倒是可以真,就是善变了些。
逸子玩味地眯了眯眼,心里发凉,便扭头看向附近卖着鱼虾的小贩,摇着船桨的船娘,敲着花鼓抑或弹着琵琶的女郎。
昳旿碰了碰他,递来一个酒囊。
逸子接过来,刚刚打开盖子,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摇了摇酒囊,看着里面色浓香醇的女儿红。
“要喜欢的话,再买天子笑吧。”昳旿说,“殿下似乎很钟意天子笑。”
逸子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品着女儿红的味道。
“算了,都好喝,省得麻烦。”
昳旿没有正眼看过他,始终坐在乌篷船船口,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逸子发现后,手里的酒好像就没那么香了。
“桑,”昳旿艰涩地开了口,“他,求过和。”
逸子垂了垂眼帘,却没有解释——他也不知真相,也不问真假,那就很好,很好。
“如果殿下真心快乐的话,臣便真心祝贺。杀敌立功很好。”昳旿笑笑,不忍打扰殿下的快活,只得忍着喉咙涌动的嘶哑,放轻了声调,“人间清欢可期啊,殿下。”
“真心祝贺是吗?不管对错?”殿下的语调有些微讥讽。
殿下依旧拍了拍他的背,放下女儿红,进到船里面去了——殿下问的这个问题,本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