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怕突然听到有人尖叫起来,狂笑起来。刚刚开始还有人会拥抱这些人,但是慢慢地,大家都极为恐惧,听到这些声音便极快地散开。木汀说,我们要学会极力保护自己心智的稳定。他们每天晚上会派人来陪我说话,怕我太年轻,经受不住。我们聊的都不是真正要说的——我们只会讨论明天出发的方向,明天的粮食。谁也不敢问到底会怎样。我们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但是我们连幕后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逸子不免庆幸自己没有让流阳彻查墓地那边的光景,思绪一转回到眼前,便开口问“你只记得学院的人找不到你,可你怎么找到木汀?”
晊晙像被谁敲了一记,脸色煞白,愣愣地看着逸子。
逸子大概知道他的答案了,不免有些悔言。
果然,他干哑道“…我会循着他们的路线,一直找下去的!但是我不能等学院的人了!他们太晚了!殿下!我出发之前,木汀已经晕死过去,我捏他的手臂,已经像泥巴一样了!”
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逸子皱起眉,抬头与昳旿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为他的一腔孤勇捏了一把冷汗,也不免同情他的遭遇。
“别糊涂了,你一个人去不得。”昳旿道,“这么一去,不仅救不了人,很可能连事都办不成。与人结伴去,至少可能完成任务。”
“不!!”晊晙反应很激烈——他伸手抓住两人的袖子,很用力地抓着,丝丝冷汗从他手臂渗出来,“他们在等着我!我不要做抛弃他们的人!”
“噢!”逸子看他手上骨瘦嶙峋,尽是青筋,不忍直视,“不要激动,你先在这里歇会。等我给你解药。”
半夜,昳旿与晊晙同桌饮食。昳旿让他看着自己把饭菜一一试了毒,再让他动筷子。
这是殿下嘱咐过的。
晊晙在那种危险环境过得久了,难免多心多疑,这样至少能让他安稳吃顿饭。
晊晙待在逸子的书房里,看他没来,就先给自己的武器上油。
天花板上传来阵阵丝竹声,弦乐声,和着江水上的风,这一切都那么安乐,但也无法平息晊晙心里的声音——他在乎的是水面上有没有异动,微风里有没有暗器,这间房间会不会忽然塌陷,他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他心里挂着一根弦,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剧烈的震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断了,露出赤裸裸的骨头来,想防备都无能为力。
殿下轻轻开了门,走进来。
音乐声尾随而来,听得更加清楚了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柔肠断——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路遥归……”
殿下把一个锦囊盒子放在他身边的桌面上。盒子已经打开了,药丸面向他。
“谢谢。”晊晙眼睛一亮,站起身。
殿下点了点头,转身要出去,却在门口站住了。
逸子摩挲着手腕的血红色手链。
“殿下。”昳旿伸手拦了拦他——昳旿大致猜到,这串手链对殿下意义非凡,以至于日日不离身。
前辈们在此,逸子多多少少听到那封从魔都寄出来的“暗件”的消息。他不知道和父皇后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他不想走,不想离开魔都。
他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殿下的未来——这时这个最坏的后果,在欢乐之余时不时绕在心头上,让他心生凄凉。
如果真的撇弃殿下这个名衔,他这一辈子大概就完了。但是,晊晙是有希望的,他希望晊晙能回到他们身边——就当是可怜可怜这些努力而绝望的人吧!
他脱下手链,递到晊晙面前。
晊晙愣了愣。
“它曾在我极度痛苦的时候替我驱除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