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洢看着它脸上痛苦的表情,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血誓,那是违背了黑白花蕊的后果。
就这么,死了吗?
栽在这个地方,不能死,因为你眼睛一闭,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就断了。
这里没有人为别人的生死上心,只会取之为谈资。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她觉得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石沫前辈。
人们不认得他真人,但她认得。
大名鼎鼎的石沫前辈,用手指抬着一只高脚酒杯,另一只手拎着一瓶桑葚红酒,慢慢走来她对面坐下。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
唐洢托着腮看着他“前辈怎么也在这儿啊?”
“没办法,我想自己来打听一下消息。”
“为什么不让手下的人办呢?”
“我空闲,喜欢热闹。”
“”
“我刚刚看着你进来,就一直留意着。我想,你最好避避风头。看到这个惩罚你的腕锁,总有人以为你低人一等,就念着落井下石。”
唐洢迟钝地看着他,还有他脸上的柔和,片刻后点头笑道“人的心是偏的,天的心也是偏的。托你吉言,它没准向着我呢。”
他不明显地皱了皱眉,显然拿她的这套说法没有办法。但他没有走开,在她对面坐下了。他打开一瓶桑葚红酒,倒了一杯,轻轻地推到她面前,自己也喝着一杯。
“抱歉,应该我请你的。”唐洢说,把礼帽放在桌子边,她之前戴上,也不过是为了在孤狼面前不那么难看,现在这个人什么都看到了,也就不必要带这个了。
这瓶酒的味道很鲜活,好像有人把桑葚枝头的风和阳光都采下来了。这里的酒不会做得那么用心,就像这里的人一样,不用心。
“不用钱的。”他说,疼惜地看着她。
唐洢提议要下酒菜。
他走开来,到附近一张桌子上拿了几碟过来,都是味道温和的家常菜,看来也是自带的。这对唐洢来说很受用,她再不款待一下自己,早晚败在要命的颠簸上,说不准什么时候想死一死就栽在污水横流的街头了。
这样很奇怪哪,这人什么都自带,那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这里气氛很开胃?
唐洢吃着吃着,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的人。他象征性地吃了些菜,就支着下巴望向人群,听得很认真,大概是出来打听什么消息的。
唐洢是消息灵通,但她不知道他要什么。
吃别人的东西,又受过别人帮忙,总得做些什么吧,要拖久了就不知道怎么个还法了。
“你很喜欢这里?”唐洢试探地问。他回过头来,那瞬间酒馆的灯光在他的眼睛里一闪,像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就像光照到所有夜行动物的眼睛一样。
前辈大概受过什么伤,以至于还有几分原形没有摆脱。
他摇摇头“你听。”
唐洢倾耳细听,妖怪们在吹一些自己平时的作为,他们称之为功绩。很多很多声音,唐洢不知道听哪一个。她有一种习惯,就是在众多声音里有目的地追踪某个声音,然后自觉屏蔽其他所有声音。可是,现在听哪个?
“古柳街杀案。”他说。
他声音一落,一个声音猛得穿过众多嘈杂,钻到她耳朵里。
“魔界那殿下啊,太年轻了,长得嫩灵灵的,一遇到妖怪作祟就查不下去了。”那声音咯咯地笑着,“所以啊,不要碰魔都,但是在魔界闹点事还是可以的。”
唐洢想起那天,那个“嫩灵灵”的殿下在她面前,把一个弃婴的牌打得漂漂亮亮的,死也是死在多情上。其实他没有那么嫩,只是,魔獠没有给他深入接触妖界的机会吧,一点经验都没有。
“我啊,在他先生的屋下铺了层猛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