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是被悠美姐推醒的,成宥真朦胧看着,其他人已经在房门边站好。
悠美姐拉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叫号了,学着我们做。”
柴鸡靠在门边,她低着头、手指卷着发尾,朝着窗外看着。她故意不看成宥真似的,鲜红的嘴唇撅得老高,能挂一瓶醋。
“79175,56574……”惩教点着号码,女囚大声答到。答到的喊声在筒道里此起彼伏。
成宥真像全不知自己的编号一样,警卫叫了两遍她都没反应。直到被悠美姐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大声喊着“到”。
警卫像故意刁难她一样,又念了三遍“43270”,她只得不停“到”着、听着像犬吠一样。
叫号完成,悠美姐小跑去厕所。
裴女士告诉成宥真接下来要去吃晚饭。
“今天温度不错啊,还有小风吹着。”
大家来到楼下。
“是啊,花姐今天心情挺好啊。看来这春天让姐姐们又有了激情。”
“你这嘴啊,真是骚得要死。”
“哟,来新人啦。”
“新来的,我罩的。”
花姐这么快就把自己招到麾下,让成宥真心里一揪,电影里那些招小弟的监狱大佬、无外乎是要个打手或者玩物,这两个角色对成宥真来说都不太能接受。
她抬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囚,她们都有了一些年纪,其中几位已经花白头发,甚至有人头发染得淡黄,她们和花姐一人一句、互相打屁。
成宥真听着就又放宽了心,想着花姐是拿自己打镲罢了。
女囚们大多身体粗壮,在大号的囚服下显得格外硬朗。
“花姐。”“刀姐。”
那刀姐比花姐还矮半个头,胸部很大、高高挺着。那女人头发花白、梳着小髻,眉眼也因为头发扎得紧实吊得飞起。她原本该是一对牛眼,说话时会不停打量四周,比照花姐半睁的眼神,她那眼睛显得鸡贼很多。
几个转弯后,人流进了食堂。
和那种学校食堂相比,这里更像是一间体育馆。看不到出餐口,只是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摆着几个大桶。人们从进门的地方取餐盘和餐具,然后排队领饭。
那盛饭的小杂看着仔细,一勺一勺的认认真真、不偏不倚。
轮到成宥真打饭的时候,她在桌前站定,瞄着面前的几个大桶:与其说是饭菜,更像是乱炖。锅里冒着热气,盛出来一团糟。
小杂不满她只拿了个平盘,嘟囔道“下次拿碗啊,没法盛”,说着就用汤勺随便浇在托盘里。她看着那吃食,分辨出那是海带结和排骨。
裴女士不知什么时候站过来,把一只空碗放在成宥真的餐盘里,冲小杂使了使眼色。那女人看懂了似的,在桶里舀了又舀,竟变魔术般从盆底捞出两块带肉的排骨,抖落在成宥真的碗里。临走,还捎给她整棵泡菜根儿。
成宥真跟着裴女士走到靠窗的饭桌前,见裴女士先坐了下来,自己也跟着坐下。
这桌上除了自己监室里的另外四位,还有刚才见过的刀姐和几个不认识的女人。
花姐的坐姿很有意思,虽然她肚子很大,却坚持光着一只脚踩在座位上,像个男人一样。
饭菜味道很咸、多盐多酱油,倒是容易入口。那米饭蒸得也不错,粒粒分明。
柴鸡像触了霉头一样,吃了两口就把勺子放在一边,用筷子扒拉着盘里的杂菜,再搅合一遍碗里的排骨和海带。
悠美姐挨着她坐,只见她把米饭泡到排骨汤里,像吃茶饭一样用勺子轻轻舀着。
宥真就有样学样起来。
“嗯,满足。”
悠美姐听了,露出满意的神情,“就是有点儿口重。”
成宥真则拨开额发,细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