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渠里练槊了,不用等我吃饭。”
这已经是楚斐来到阳楚庄的第十天了,第三天的时候他就跟着父亲一起认祖归宗,将自己和母亲的名字写在了阳楚庄楚家的族谱上,更是给母亲立了衣冠冢在祖坟。
然后他就没有事了,就成天到处游逛,游览着周围的风景,倒是让他发现水渠里更适合他练习青麟舞阳槊的使用,于是便每日早早出门去练武,也就是每日这般跟父亲、兄嫂、甚至还有楚歌原本的妻妾三人打个招呼,就自顾离去了。
但是今日楚歌却将他拦了下来,道:
“今天就别去了,今天是你十八岁生辰,咱们一大家子好好喝一杯,而且你过两日便要去靖武卫赴职了,为父想提前给你取个表字。”
“呃,这两日用槊有所领悟,倒是忘了这事了。不知您要给儿子取个什么字?”
这事其实前两天楚歌就跟他说过,只是他最近沉迷在习武之中,给忘了。此番再次听到后,好奇心不禁涌上心头。
“文斓,如何?你这一身武艺虽然不说当世绝顶,但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但我和你娘都不希望你只是个赳赳武夫,所以才给你取名斐,而今取字自然也是如此。文斓,希望你文之一途仍旧可以走的绚烂多彩。”
楚歌捋须,语重心长道。
但是楚斐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他只是被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惊到了,强忍着激动和颤抖,迫不及待的在地面写下‘文斓’两个大字,希冀的看向楚歌问道:
“可是这两个字?”
“嗯。不得不说七郎你这书法倒是又进步了。”
楚歌的关注点则全然不同了,他关注的是楚斐又更好了一些的书法,而忽略了他此刻的情绪有些异常。
“谢父亲赐字!”
楚斐撒开长槊,低着头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转身持槊大踏步离去,只留下一句:
“我还是去练上一会,中午回来。”
他不得不走了,因为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七年多接近八年的时间,他以为曾经的楚文斓已经不会再出现了,而今剩下的只不过是楚斐而已,却不曾想楚歌竟然又给他取了个一模一样的字,过往再次翻涌而出,五味杂陈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心情的复杂,所以他只能暂时逃离,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再回来。
而这边楚歌一愣之后,也是有些苦笑。自从七年多前受过重伤再次醒来之后的这个儿子,他就总是有些陌生感,甚至很少叫他一声父亲,虽然尊敬有加也孝顺听话,武艺头脑都青出于蓝,但就是不像是他的儿子,反而跟贺家兄弟一样,仅仅像自己的一个子侄晚辈。
这是楚斐也没有办法的,毕竟于他的记忆来说他有着一个曾一起生活了二十七年的父亲,他可以对这个男人亲近、恭敬、顺从,但是他永远无法把他当做真正的父亲,更多的只是一个十分十分重要的长辈,有些类似真正的师徒,但不是父子。
他前世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而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已经各方面想法都成型了的成年人,他的身上有着太多他前世父亲的影子,那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二十七年的结果,这也是楚歌对他感到陌生的地方,尽管他这些年也被楚歌影响了不少,但还是差了一层,因为他的心理终究不是小孩子那个最容易塑形的时期了。
但是于身体来说,楚歌与他有血缘关系,而且对他很好。七年多八年的时间他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很深的感情,尤其是这些一起生活的人,他并没有什么只是过客的感觉,他早就对楚寨、对楚歌、对贺家兄弟、对楚寨的叔伯们有了感情,他们也是他的亲人,楚歌更是其中绝对不能分割的那一部分,但那种感情仍旧不像是父子。
他知道自己有些别扭,但他一直也别不去这个劲儿,但今天似乎可以了,所以他跪下了,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