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就觉得咱们这么做,有点作孽呢。”
九天之后,楚斐已经和冠武军汇合,而后他带着贺家兄弟,混杂在流民之中,向着弋兰联军的大营走去,没有过于靠近,而是在能够看到那边之后,就停了下来,隐藏起来,悄悄打量着大营的方向。
手中拿着的千里眼,能够清晰的看见大营一些地方的情况,更能看清楚那些流民们,进入到大营之后的情况。
再加上这一路所见,虽然都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有丝毫动摇,但是无论是贺北山还是贺云乞、贺云苏,亦或者是楚斐,心中其实都并不轻松。这种事情在脑中想,在嘴上说,永远及不得亲眼所见。没有见到那种景象,难以有那么大的触动。
而其他人终归还是能忍住不说,可贺北山忍不住了,尤其是看到那些满怀希望进入大营,却只是像牛马一样,被一块块圈离开来的流民,看着他们眼中的那种灰败和死寂。
“作孽也是我作的,跟你们没有关系。说其他的都是狗屁,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是我毁坏了这里,毁坏了他们的家园,让得他们沦落至此。我只能说,此间事了,再想办法来弥补我曾经在这里作的恶。”
楚斐言道。
这一刻他心中没有动摇,不是因为任何大道理,而是已经做到了这里,不再继续做下去,他连弥补这些人的机会都没有。
若说这件事情开始之前,是为了那所有可以说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所有的大局,所有的其他任何原本的理由。那现在,他就只有这一个理由。
先为恶,再行善,弥补不了已经发生的恶,但最起码还是会有些作用,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换个角度想,如果他们能够像乾人一样生活的那般富足,有那样强大的后盾,似乎现在的过程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贺云乞言道,这是他一直安慰自己的话。
“可他们未必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啊,再好的结果都是我们强加过去的。若是以后能做到你说的那样,那后来人,或许会是喜欢的,但眼下这些人,其实怎么都是在被迫接受这一切。”
贺云苏无奈道。
他也曾试图这么劝过自己,但发现这个理由,并劝不了他自己。相比这样,他宁愿一直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乾,为了他们自己的功勋、自己的安稳。
“多想这些无益,也没有必要,反正做我们都做了,只能去寻求最好的结果。这里跟綦国又有什么区别,成了乾地,才是真的会没有了区别。而这就是我们要去做的,其他的不需要考虑,最起码你们所有人都不需要去考虑,因为所有的命令、计划都是我下的。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在执行你们的任务就好。”
楚斐再道,想用这样的办法,来让这哥仨宽慰一些,少想一些。
其实这也是正常,亦或者说哪怕是他自己,或者这世间任何一个军将,似乎也都是这般。接到命令,然后去执行下去,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保家卫国、拓土开疆,眼前的这些也好,在綦国所为也好,都没有什么区别。位置转换过来,他日若有人攻入大乾,亦是同样。
能想这些说明他们还是个人,但是对他们职责,他们的身份来说,这事多想无益。
“那就来个痛快的吧,你让我现在领兵把这些人都干掉,我也没有任何话说,更不会乱七八糟的去想。可是现在闲着的时间太多了,有太多时间去看,有太多时间去想。这特么真不舒服。”
贺北山言道。
“快了。”
楚斐言道一句,然后示意三人离开这里,想看的都差不多看全了,也就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
第二天,傍晚。弋兰联军大营之内。
“每天就这么一点东西,够谁吃的!”
“对啊!你们这是在喂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