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闻到酒气,他皱了皱眉转过身。
两人之间已相距不过两三步。
兼竹看着怀妄,视线沿着对方的眉眼、鼻梁、薄唇一路向下细细描摹。酒精将那些隐蔽的念想放大,夜晚捅破了白日里用于遮掩的纱网。
怀妄开口,“你喝酒了。”
“嗯。”兼竹应了声,声音比平时要柔软几分。
他看见怀妄眼中倒映着自己,眼角的薄红蔓延至耳尖,从黑发中露出那小尖角的滚热。
像是藏不住情潮,终于露出了一点马脚。
不过那又怎么样?
兼竹朝着怀妄抬眼一笑,此间月下,酒色媚人。他眼底翻滚着浓稠的情、沉浮的欲,像要揉进他眼尾的绯红,淌入这月色。
暧昧得惊心动魄。
怀妄看着他,鼻尖萦绕的酒气突然变得浓烈而辛辣。
须臾之间像是恒久。兼竹只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朝着后山的方向一步三晃,飞扬的薄纱卷走了浮躁的空气。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苍梧林间,怀妄垂眼,“刷——”一声腰间问闲出鞘。
剑招连绵如幻影飞花,一息间四十九式落下,地面积雪被剑风带起,方圆五步内雪花逆飞。
剑端划过裸露的地面,留下一道深刻的沟壑。
收招,入鞘,怀妄穿过簌簌落雪走回自己的院落。他想,兼竹大概是醉迷糊了,把他错认成了前任。
真是乱七八糟。
院门打开,又吱呀关上,席鹤台上再无一人。
唯有落雪薄凉,细细密密地掩住了地面上那道深长的沟壑。
两人到了院落前,只见矮篱散了一地,木质的屋舍塌了一半,连门框都脱了。要多颓败有多颓败。
院中,巨大的灵鹤窝在菜圃上方,黑溜溜的眼睛灵动地看向两人,还“咯咯”叫了一声,跟孵蛋似的。
兼竹失声轻笑,“呵。”
怀妄目光沉沉地盯了那灵鹤十来秒,随后抬手一挥。地面上残破的篱笆木桩瞬间被碾作粉尘,随着夜风消散。
他转身往崖边走,“罢了,明日一早出发去瀛洲。”
看样子是准备打坐一晚明早直接上路。
兼竹道,“后山应该没被波及,仙尊可以去那屋里歇息。”
“不必。”
兼竹慢悠悠跟上,“怎么,你也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