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采撷,轻浮邪魅,有来者不拒之嫌,闻之生厌!
这是北巍君给她的评价。
彼时任采撷正以南国侯胞妹——昭和公主身份北上和亲。
和亲的郎君便是北巍君。他拿着探子搜集的消息,心中冷笑。南国小儿简直自欺欺人,找一个江南名妓替王室出嫁,简直未把他北巍放在眼里!
南国一直这样自我良好地醉生梦死。这次他屈尊同意和亲,在南国那帮老朽口中,怕是极尽贬低求和之谄意。以为找个俗艳的妖姬来求嫁,便能缓解北军压境的危机?
“传令,平南大军严加操练,不得松懈。虽不交战,可暗中夺几座小镇以慰军心。”
和亲,不存在的。
因着边境持续被北军滋扰,南国侯加紧了和亲进度。一路上任采撷几乎连睡觉都在赶路,一个月的路程提前快一半,堪堪一十六天行到了康平城下。
任采撷看到近在咫尺的康平城,最大的安慰便是终于不用再听破唢呐吹响。一路上但凡启程,就要吹喜乐。然而为了赶路几乎一直在启程,喜乐听得她都快魔怔了!
那现在终于不再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听,而是整个康平城,看不出一点喜气。
威严肃杀的城墙高高伫立在前方,坚固的黑石堆砌,向外尖锐凸起,仿佛张牙舞爪的巨兽蛰伏于此。城墙上锦旗林立,绣着张扬邪肆的“魏”字,随风狂妄地翻飞。
上面守城的守卫远远看到他们,立刻组成三十六位铁骑军,缓缓打开厚重的城门,训练有素地依次排开。铁甲裹身,严阵以待。
一早出城的百姓对他们十里红妆很是好奇。说惊讶也不为过。估计他们可能根本没听说谁家大喜。而且铁骑军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姿态,十分容易让人误以为这不是大喜之日,而是兵临城下的约战。
艳红的喜队一路颠簸走来,与守卫对质在城下,充满萧条之感。
与对面报明来意,铁骑军派人去城内通报。他们只能尴尬地驻扎城门口任人观赏。种种迹象表明北巍的君王,并没有即将大婚的自觉!整个康平城没有人知道远嫁而来的是君王侧妃!
这可是两国和亲啊!北巍君又是边境生事又是闭门羹,很明显在打南国的耳刮子。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同意和亲?
简直出尔反尔喜怒无常。
跟随任采撷一路颠簸的许念深深呼一口气,似一声低沉的叹息。
北巍,不好相与啊。
任采撷皱眉。“老许,给我备鼓。”
“丫头,不可!”许念惊喝。尚未嫁人,怎可抛头露面。
任采撷褪下厚重的殷红喜服,里面是一件极为轻柔飘逸的霓裳羽衣。
带上面纱,她掀帘走出马车。
站在一旁的暖玥搀扶她下马,许念低头行礼。“公主,此举不当。”
“有什么当不当的。既然他不愿昭告北巍大婚,本宫辛苦点代劳吧。”说罢登上踏鼓。
北方清晨的风略有些凛冽,却也恰到好处地吹起霓裳裙摆。身上流苏锦缎随风飘杨,脚下踏鼓周围红绸缭绕,绵延如云,宛若仙气氤氲中一朵红莲绽放,妖艳却不可亵渎。
奏乐官轻抚琴弦,一支悠扬的舞曲在北方都城外漂洋。对面铁骑军一阵躁动,又渐渐平息。
任采撷半勾起一只脚,屈膝行礼。接着在鼓上高速的旋转。她随着音乐的轻重缓急,上下飞舞。一回眸,一勾唇都极尽诱惑。
铁骑军将领有些为难。来者如果真的是君上的侧妃,他们是没有资格观赏她跳舞的。可是守城,就是他们的职责。
城门内传来“踢踏”的马蹄声,一个玄色常服的男人骑马出来。铁骑军将领迎了上去。
“把脸转过去。”玄色常服沉声低语。
将领一惊,“这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