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境界是如此悬殊。他终究是个儒家子弟,有着君君臣臣的纲常之念,也有着心忧天下、谋求安定的自觉。
就在他欲开口明志时,段秀实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冯将军的亲信就在长安等我回音,西京至泾州,虽有数百里,轻骑快马也不过两日必到,某这就在手书中添上一笔,嘱冯将军设法保护君的妻儿老小。”
周轶终于被段秀实的一席话拉回了他本来的精神轨迹。
正好一个绝佳的机会出现了。朱泚既已决定登基,便要发兵攻打奉天、欲置德宗于死地。段秀实故意建议皇甫珩带兵,姚令言也极力帮腔。这激发了姚濬的妒意。
姚濬本来就对皇甫珩居然又能领兵而忿忿不平,他多年来顺着父亲的意思帮衬这个义弟,不过是以免父亲不悦而注意到自己的忤逆征兆。眼下他已是有恃无恐,如何还用再披着兄弟相亲的伪装。他和源休劝王翃一样,劝朱泚杀掉皇甫珩、断了姚令言的臂膀,但没想到朱泚不仅留下皇甫珩,还把他派给了段秀实做副将。姚濬恨得牙痒,暗骂朱泚是个老狐狸。
他舍不得在登基大典之际离开长安,又决计不能让皇甫珩抢了大功,便公然地与父亲决裂,闹将起来,要求朱泚允许自己的兵马使韩旻带兵。
朱泚沉心一想,段秀实和姚令言到底是否归附于他,难以揣度,若将皇甫珩放出西安,还带了三千泾原军士,万一去搬勤王藩镇的救兵,一个回马枪杀回长安,堪称大患。他本就是河北军阀,深知泽潞节度使李抱真和姚令言交好已久,李节度手上那一万精兵也不是纸糊的。
他于是答应了姚濬,在登基前日让段秀实将兵符交给韩旻。
韩旻一走,段秀实和姚令言暗喜。他们估算,冯河清绕开韩旻赶到长安,也应快于朱泚的弟弟朱滔自幽州赶来长安增兵,因此几天后,忠叛两方在军队数量上旗鼓相当,若暗杀朱泚成功,收复长安的把握不小。何况,所谓围魏救赵,长安被围,韩旻也许会回撤,奉天之难便有可能解除。如今各地藩镇的探子遍布京畿,且不说李抱真、李怀光、韩滉等亲藩,就算河北已僭称诸王的藩镇,若见到唐廷又占了上风,也不会轻举妄动。
就在他们谋划之际,横空出现的宋若清、刘风二人,撞在了周轶手里。偏偏宋若清聪明反被聪明误,讨好地告诉周轶,由于兹事体大,他和刘风未与他人说过李淳的藏身之地,更未去揭那悬赏榜文以免打草惊蛇。周轶喜出望外,经过几番心意浮沉的他,坚定而沉着,设法知会了姚令言与皇甫珩。
当夜来到宋宅的皇甫珩,手中已经握着段秀实的另外半枚兵符。他要用它送王叔文等出城。
不过,当他看到眼前的人数时,登时为难起来。他并不知晓还有一个阿眉,因此只带了两身泾原军军袍。
宋若昭本就灵慧,况且她此时对皇甫珩神色的细微变化尤其关心,即刻就明白了。
“你们快走,我留在宅中,如有异动,尚能拖些时辰。何况若清还在长安……”
皇甫珩如何会答应,便要脱下身上的甲服递与她,急切道“若清虽然糊涂,但段帅决计不会加害于他,至于朱泚,知道他是李节度幕府子弟,更不会有何不智之举,你还是尽快随我等出城,回到泽潞幕府。”
“那我不能将婢子留下,她一个哑巴,能躲去何处……”
一旁阿眉冷着脸,心中却着实滋味复杂。她对珩、昭二人其实颇有好感,只是自己刚失所爱,对情起之事特别忌讳些。她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皇甫将军,敢问可有车驾出城?”
“自是有的,我们须扮作为韩旻送去朱泚赏赐饷资的泾师军卒。”皇甫珩道,他觉得这个胡女出语咄咄,果然已和自己那日在安远酒肆初见时判若两人。
阿眉道“那便好,我有个法子,咱们都能走,包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