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向阳悄然离开了。
可那姑娘倔强的声音却仍在背后响起,她喊着:“恩公你等着!等我忙完我爹的事,我就去找你!”
找他?
祁向阳轻笑了下,摇了摇头,他很快就要回京了,边城与京师相隔甚远,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见。
半年后,在京中微服出行的祁向阳又碰到了那姑娘,她的圆脸已经瘦出下巴尖,衣裳单薄得很,整个人像是一阵风就能刮得倒,一看见他,就眼泪花花地奔了过来:“恩公!我可算找到你了!”
可她还没到跟前,就被小太监给拦住:“你谁啊?胆敢对我们……对我们家公子不敬。”
那姑娘可怜巴巴地解释:“这位大哥,我不是要对恩公不敬,我是来报恩当丫鬟的。”
“当丫鬟?”
小太监乐了,哪怕是当宫女也得层层选拔,这丫头想得倒美,想当他们陛下身边的丫鬟,难不成往后还想当娘娘?
“行了,”小太监挥挥手,“你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我们家公子可不缺丫鬟。”
那姑娘吸了吸鼻子,眼里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而且还是无家可归的那种:“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祁向阳从话里察觉出端倪,“为什么会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吗?”当初他给她是锭五十两的银子,除去丧事,应该能余下三十几两,够普通人家用上几年,可这姑娘的样子,明显居无定所,饱一顿饿一顿的,难道那笔钱是被人拿走了?
这时,那姑娘的头垂得很低:“对不起恩公,我本来打算把剩下的银子还给你的,可是在来京城的路上被人给抢走了。”
那时候她在城中四处找不到恩公,听说官兵们都回京城了,想着他的长相和口音,应该也是京城来的,于是便搭了商队往京城这边赶。
可谁知道,那商队根本不是什么做生意的,而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号,专门四处逃窜作案,盗窃抢劫拦路的。
她运气背,正好搭了他们的车,钱被抢走了,人还差点被卖掉。辛苦她机灵,逃了出来,不然现在可能被卖给人家做媳妇了。
祁向阳眉头微皱:“那你……你是怎么来的京城。”
提起这事,她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恩公你不知道吧,我会可多手艺了,编竹篮,折蚱蜢,捏泥人……对了,我还会做风筝呢。”这一路上,她就零零散散地挣着钱,攒路费往京城赶,花了四五个月,才辗转来到恩公的家乡。
不过这些事,她却没有细提,因为她不想恩公可怜她,只开心地说着:“我有攒到钱,就来京城找恩公啦。”
可祁向阳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心里却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那双眼睛那么亮,一点不见愁苦,雀跃得像只小百灵鸟,可他的心情却无比沉重,他头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这样异样的感觉,叫怜惜吗?也许是吧。
“你要是愿意的话,就随我回……回我家吧。”
那姑娘开心极了,眼睛弯弯的:“恩公,我当然愿意。”
可一旁的小太监却瞠目结舌:“公子,这……这不妥吧?”
“无妨。”祁向阳轻声道,看着那姑娘毫不掩饰的愉悦,只觉得心情也好了些。
承平四年,新帝行过弱冠礼。
历朝历代,在这个年纪,皇帝都是已经有了皇后的,再不济,总归后宫有几个嫔妃。
可祁向阳却不同,他的后宫一个人也没纳进来。
大臣们开始谏言,说陛下要早日开枝散叶,让皇室子嗣昌荣。
请求选秀的折子在御书房的长案上垒了一摞,宫女聚在一起偷懒说悄悄话的时候,也会叽叽喳喳地议论:“陛下为什么不选妃呀?我瞧京里的那些小姐们都很好看呀。”
“对了阿秀姐姐,平时你就属你伺候在陛下身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