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声感叹了一句话，又是西方语，听不清，也听不懂，只是那个嗓音，我绝不会听错，是雷撒尔！安静了一会儿，圣骑士他又说了句什么，只能分辨出疑问的语气。
“……？”
天使的羽翼忽然朝两侧舒展开，连原本朦胧含蓄的光芒都变得明亮刺眼。而后，他仿佛平静下来，又恢复到最初我看到的那个状态。
“残破的碎片无谓恢复与否。”天使的声音既虚无缥缈，又响亮仿若雷霆，“你见过‘所有的’我，为何还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圣骑士发出古怪的声音，似乎是在笑。我克制不住好奇，从柱子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见天使移动了位置，站在雷撒尔身旁。而雷撒尔，双手支在阳台围栏上，似乎是盯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然，他仰起头望向天空，低声说：
“……凯恩……尼亚……骨魂……”
天使的光翼轻轻颤抖着，仿佛笑得非常厉害。“这可真是个艰巨的任务啊！”他如此说。
雷撒尔转过头看向天使——我慌忙缩回柱子后面，紧张得心脏狂跳。片刻，圣骑士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伊祖尔（Izual）……我是个、圣骑士……”
这句话我基本上听懂了，只有两个修饰词不知道什么意思。
接着是长时间的安静。一人一天使似乎变成了两座绝美的雕塑，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面对海洋的宽阔阳台上。许久，一声叹息响起。接着是雷撒尔几近呓语的声音：
“……是‘他’吗？……躯壳……灵魂……其他……。”
天使像是摇了摇头，“你所忧虑的，哪怕泰瑞尔（Tyreal）也无法给予你肯定的回答。”
雷撒尔低声说了句什么，完全听不清。天使再次摇头，闪烁的光之羽翼稍许收拢，优雅地垂坠向地面。
“如若你已不是‘雷赛·史特雷斯’，那‘你’的死亡要么招致‘它’直接降临人世，要么则是造就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新的寄生者。”
女神在上！
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自己控制不住发出一丁点声音。
雷撒尔可能不是雷赛？雷撒尔可能是别的……“什么”？
太慌乱，错过了雷撒尔的回应。呵，反正，就算没错过，我也没法完全听懂他在说什么。
天使随后沉默了许久，仿佛叹气似乎的呼出一口气，缓缓回答：
“听从赫拉迪姆最后一人的指引吧……人类的愚蠢妨碍了他‘洞察’真实，但他能‘看见的’已是最接近真实的‘景象’了。而你，唯有等待……”
那虚无缥缈又嘹亮清晰的声音刚刚消失，一张冷峻的面孔猛地出现在我视线内。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掌就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死死地摁在柱子上。随即，对方认出我，放松了力道，却没有彻底放开我。
“我还以为……”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雷撒尔，可也不是雷撒尔！
“看来，刚刚的谈话吓到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放开我，“不用紧张，法师。他所忧虑的事情并不存在，他的忧虑……有别的缘故。”
不是雷撒尔，可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这、这应该是刚刚那位天使。明白过来的瞬间，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脱口问了出来：
“天使也会像恶魔一样夺取人类的身体？”
“他”顿时愣住了，随后放声大笑。只是，大概因为周围太过安静，结果“他”似乎被自己的笑声给小小地吓了一跳，随后自嘲地撇了撇嘴，表情古怪地说道：
“法师，你的鲁莽和敏锐一样让我惊讶。去睡吧，就当是做了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