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扯了一下对方头顶的鼠尾辫。壮硕的武士当即瞪起两只牛眼想要发作,却再次被陆舆中的公主制止了:
“都烈你且退下。既然这位红头发的姑娘敢下战书,想来是有厉害的角色推荐——如此便依她的意思,明日于城外再比一场罢。”
“可是公主——”
“若仅仅比试了三场便离开晔国,回去雁落原也不好向钦那交代。你若是有心,今晚便好好养精蓄锐,明日别败了才是。”
图娅公主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要再争了。
都烈也知道多说无益,便领着其余十一名朔狄武士单膝跪地,将右手抚于心口之上,朝着陆舆行了个大礼:
“谨遵公主之命,明日属下定叫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听对方语气中仍是无比狂傲,甯月却将双手叉在腰上,反问起来:“嘁,说大话谁不会?可万一你明日打败了呢?”
“只要我都烈还有一口气,便绝不会败的!”
武士却斜着眼睛重重地哼了一声,旋即又抬头看向了象背上驮着的陆舆。
甯月忽然被对方这番饱含决绝的回答说得有些愣住了。她想不明白,面前的朔狄武士究竟出于何种缘故,心中竟似对公主来晔国和亲一事如此抵触,言语间也对所谓的南人充满了莫名的敌意。可就在愣神的片刻间,狄人的队伍已再次动身,驱策着犸象与驮队从她的身旁略过,于围观众人的注视下走得远了……
日落时分,暮庐城内飘起了一股各家饭菜混合而成的浓香。可刚刚回到迦芸斋中不久的甯月却没有半点胃口,只是用嘴衔着一双筷子,寻思着一会儿该如何同自己的两个同伴提起明日比武的事。
过不多时,祁子隐风也尘仆仆地自宫内赶来,甫一坐下便夹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去。见到对方这副猴急的模样,少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用手中的筷子夹住白衣少年已经送到嘴边的肉,将其重新丢回了盘中:
“瞧把你给馋的,宫中的饭菜又不是没得油水,要吃也要等小结巴到了再动!”
“甯月你又不是不知道,迦芸斋的饭菜可比宫里的晚膳好吃多了。将炎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呢,难道我们就这样对着一桌子菜干坐着啊?早知道便该晚点再过来的,夫子他还给我布置了许多功课呢。”
初进雅阁时,祁子隐便从姑娘的神情中觉察到了一丝异样,此时见对方不许自己动嘴吃饭,颇有些奇怪地询问起来,“话说回来,甯月你着急用鹉哥儿传信喊我同将炎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说?”
甯月当即有些慌张地摇起了头:“哪有哪有啊。我就是觉得咱们三个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子隐你不要随便就怀疑人家。”
“甯月你可别瞒着我了。打从方才起你的眼神便一直闪烁不定,根本不敢看我。况且你只要心中有事,便会一直不停地咬自己的下唇。有事便直说吧,憋在心里多难受。”
同伴的一番话直戳得少女心里痒痒的,犹豫再三方才拐弯抹角地问道:
“子隐,你可曾听说今日城中闹出了乱子,还有传闻说伤了人?”
“哦,你是说朔狄武士来城中摆擂的事吧?此事早就在宫中传遍了,据说伤者里还有一名赤翎卫的什吏。为此,百里将军与王叔还特意去面见了父王,也不知此时谈得如何了。”
听祁子隐如是说,红头发的姑娘也不禁诧异:“可我听说那些朔狄人是不请自来的,居然也能引起如此重视?”
“正是因为他们不请自来,才会更加令人措手不及。甯月你可能有所不知,牧云部曾经在百余年前一统了草原,甚至一度攻破了御北的防线,南下渡过销金河攻至了煜京城下,直逼得当时的灵帝仓皇逃至卫梁。后世皆称那段黑暗的历史为朔狄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