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满将军不在,那群异族兵才莫敢不从呀。况且你我名义之上仍是满将军从属,而满将军又隶属于关宁军,调动你我去替祖将军守城,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重真忽然发觉,吴三桂这厮跟着自己的这段时间,着实是学了不少知识去,至少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以他之前那副冲动的脑袋,是绝对无法如此细致的。
黄重真虽然极善思考,但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去,向来不怎么喜欢权谋之术。
可是,这偏偏又是华夏文明中不可获取的一部分,治国、治民、治军,莫不如是。
哪怕是寻常的人际交往,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别人的套路之中。
满桂亲往蒙古购买战马的这趟差事儿,是重真撮合的。
因此,袁崇焕的此举,无疑是把重真也给利用了。
重真不喜欢被人利用,但如果从民族大义的角度出发,偶尔被利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至于满桂回来之后,除了嫉恨袁崇焕之外,会不会把重真也给怨恨上了,他倒是不甚在乎。
可是,袁崇焕这事儿做得实在是有些糟心,且不说是否有利于关宁军的团结,便连光明磊落都算不上。
当面调度能死么?满桂和他的蒙古麾下就一定会不从么?你那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身上去了么?
难怪别人总说,无耻之人读过书之后,往往会变得更加无耻。
殊不知,您那自诩信手拈来妙到巅峰的权谋,实则已将关宁军的分裂埋下了伏笔呀。
关宁军啊!大明末年唯一一支能与建奴正面硬刚而不落下风的军队啊!
若是就此沉沦,那该有多可惜啊!
真是白瞎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啊!
可怜自己这几天,还为您与满将军的关系好转而沾沾自喜呢!
重真越想越气,差点儿就想破口大骂了。
其实从那夜的酒局之上,重真已经从满桂看似莽撞嚣张的言行之中,看出了他那真心想与袁崇焕做朋友做兄弟的态度。
他那一杯又一杯往肚子里灌酒的行为,其实就是一种示好,一种服软。
然而,袁崇焕便连同为汉人总兵的毛文龙的套近乎行为,都感到深恶痛绝,对于更加粗犷的蒙古族总兵就更加不屑一顾,便也在意料之中了。
正如吴三桂开口异族兵,闭口异族兵的行为那样。
吴三桂还是首次看到重真的脸色如此不善,心中惊异的同时,也情知是怎么一回事儿,略一犹豫,还是选择了安慰,而不是挖苦讽刺。
只见他搂住重真的肩膀,道:“好了好了,说你我是袁帅祖将的心腹爱将,那是抬举。
实际上你我包括阿吉这个得了你真传的炮手在内,在这参将游击一大把的关宁军中,算个屁呀?
兄弟,听哥一句劝儿,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做好你我骑兵守备,阿吉做好炮营哨官的职责也就是了。
袁帅祖将的军旗指向哪儿,我们就往哪儿冲,阿吉的炮弹就往哪儿打,这就可以了。
排兵布阵那是人袁帅的权利,哪怕总兵都没有资格置喙,副总兵更是只有执行军令的份儿。
便连监军纪用公公,都自动请缨滚到锦州助我大舅守城去了,何曾轮得到我等蕞尔小兵咸吃萝卜淡操心?
快随我去校场吧,再晚一些,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就都被我们的那群杀才兄弟吃光了。
这年头呀,谁会在意自己肚子里的食物多哟?哪怕是变成了一坨又一坨的屎,也总比羡慕嫉妒别人吃喝拉撒要好得多咯。”
吴三桂说着,便拖起重真修长粗壮的手臂往外拽。
二狗连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上去。
周吉也很自然地跟在了身后,却很不喜欢吴三桂这种总是把一句好好的话,说得很恶心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