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心事,也懒得管她,三子只是一个人怔怔的发呆,发呆久了,会很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也巧,那天晚上理发店里,晓夏两夫妻吵架了。
原来齐宝亮手艺不过关,帮人锯瓷的时候,整个茶壶碎掉了,要赔不少钱。
晓夏说了齐宝亮几句,齐宝亮窝火,两人就吵了起来,最后还打架了。
晓夏被打的鼻青脸肿。
三子看了,很愤怒。
第二天,齐宝亮来粥铺吃早饭,三子在他的粥里吐了口吐沫,被齐宝亮看到了,齐宝亮又狠狠的揍了三子一顿。
而自这以后,再也没人来粥铺吃东西了。
粥铺生意一落千丈,为了挽回生意,三子从这一天起就戴起了大大的口罩,什么时候也不摘,但除了惹人笑话之外并没有太大用处。
信任,一但失去,重建很难。
粥铺没生意,但三子依然开着,而因为拾荒老太越来越刻薄,阿梅除了每晚偷偷回去睡觉之外,剩余的时间就全待在粥铺里。
许是因为戴了口罩,三子的话倒多了起来。
于是阿梅就跟三子分享她平日的一些观察。
比如,新华小区的那对夫妻,丈夫应该是失业了,每天从新华小区开车出来后,就停在对面的超市地下停车场,然后会套上一个猪八戒的充气外套,站在超市门口卖儿童玩具。
有时生意不错,在超市关门的时候,丈夫也会早早收摊,又开着汽车回去。
有时生意不好,便会待的很晚。这时,他妻子会从小巷尽头过来,有时候会给钱给阿梅,拜托她去买两样玩具,然后丈夫才会心满意足的收摊。
“他们互相都瞒着的。”阿梅每每很神奇的说。
三子就只呵呵两声,再不言语,一直沉默,沉默到睡着。
如此,日日夜夜。
一个冬天,有雪,之前来过的警察又来了,带来一对夫妻,那对夫妻衣着很好,但神情憔悴,表情却带着期盼,又有些脆弱,生怕失望的样子。
他们找到了拾荒老太,拾荒老太指了指粥铺,粥铺里,阿梅仍在埋头做作业。
那个妻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冲上前紧紧的抱着阿梅。
阿梅不明所以,但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滴了下来。
三子看着,发现阿梅和那个妻子长的很象。
阿梅是在三岁时走失的,被拾荒老太捡到,上回警察来,就是跟拾荒老太讲,要帮阿梅做基因比对,最后通过基因比对找到了阿梅的亲生父母。
于是,那个雪天,阿梅只深深的看了两间矮屋一眼,就欢喜的跟亲生父母走了。
她对拾荒老太或许还有依恋,但拾荒老太的刻薄也深深的伤害了她。
食客不来了,阿梅也走了,晓夏同齐宝亮依然磕磕碰碰的过着日子,新华小区的那个丈夫在某一个晚上,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再也没出现在超市门口了,他那辆小车又象很久以前那样,停在某个办公大楼的地下车库里。
他妻子也再没走过这条小巷了。
于是小巷更寂冷,常常大半天没一人通过,再有一天,拾荒老太也搬走了。
整条小巷就只剩下三子和他的粥铺。
有一天,那对夫妻带着阿梅又回来了,但再也看不到拾荒老太了。
三子依然戴着大口罩,淡淡的看阿梅一眼,然后窝进他的粥铺里。
阿梅失望的离开小巷时,回头看了三子一眼,她觉得三子就象被囚在这条巷子里一样。
一个雨夜,三子裹着大衣看新闻。
新闻上发布一张通辑令,姓名:覃文彬,年龄:28岁。是三年前抢劫信用社的三名案犯之一,另外两名案犯已于昨日落网。
那上面的照片,正是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