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并非一处小站。
月台宽阔,足够停靠重型列车,站台上看不到人,但列车抵达之前站台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
路明非注意到了履带留下的印记,显然这个月台上曾经跑过重型的履带式机动车,坦克,或者大型牵引车之类的东西。
服务人员贴心地把红毯铺到主人车厢前。
零一身青灰色的大衣,冷着脸下车,麂皮的高跟长靴踩在红毯上,布宁在车门旁迎候,轻轻托起她的手。
其他的客人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同样踩着高跟靴子的克里斯廷娜差点就在月台上摔了个狗啃泥,好在崇拜者够多,立刻有人一左一右地把她架起。
路明非看到了一脸面无表情到肃杀的楚子航,手按腰间紧跟在一袭风衣的顾谶身旁。至于顾谶的派头,妥妥的黑白通吃的体面人。
零环视四周,只有茂密的松林,树冠上的积雪接近一米厚,远望去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鬼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要修一座大型车站。
“我们恐怕不得不在这里休息片刻,车头的燃料也消耗殆尽了,容我带皇女殿下看看我的故乡。”布宁彬彬有礼地说。
“你在一个火车站长大?”克里斯廷娜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的线性思维模式。
布宁笑而不答,只是带着他们穿越树林。
树林茂密得令人惊讶,树冠遮天蔽日,肥壮的鸟儿在高处梳理着自己的尾羽。
也许是因为太过茂密的缘故,林中的积雪并不多,也许是清扫过,正是早晨,冬日的阳光明媚但是柔软,洒在他们身上星星点点,不像是荒原上的跋涉,倒像是早间慵懒的散步。
对于来过的人来说并不稀奇,零的神情也冷澹,倒是楚子航和克里斯廷娜睁大了眼睛好奇四顾,路明非没来由地觉得这俩没准能凑一对儿。 在这种地方戴着耳机很容易引起怀疑,所以路明非在脑袋上扣了一顶遮耳朵的帽子,就像智取威虎山里的土匪。 前方出现了铁丝网,铁丝网上挂着禁止进入的指示牌,但比起铁丝网,更能阻止游客的还是地理位置,没有布宁这样的财力或者带着军用装备,就是知道位置也很难抵达。 布宁摸出钥匙打开了铁丝网上的锁,请零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越往前走视野越开阔,最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建筑物,展开在远处的,是一座真正的城市!而他们脚下踩着的大道笔直宽阔,仿佛通往白金汉宫的礼宾大道。 整齐的住宅楼、有着粗大烟囱的发电厂、街边随处可见烈酒铺子和小商店、十字路口的喷泉已经封冻了不知多少年。 可以想见当年这座小城是何等的热闹,它的规模并不很大,却包含了一座城市该有的一切。 这里甚至还有一座小型的儿童乐园,蒙着冰雪的木马静静地等候,却不再有孩子光临。 布宁的先遣部队已经做了简单的收拾,好迎接贵客,尽管放眼看去一个服务人员都没有,但路明非知道一个响指就能令他们出现,跟零家里的女侍们一样。 街边挂起了彩灯和旗帜,结冰的街道清扫得明亮如镜面,照得出人影,街边的窨井中冒出绵密的白色蒸汽。 它像是一间博物馆,又像是一个封存起来的时间胶囊,但最像是童话里睡美人的城堡,只能一个清亮的敲门声把它唤醒。 克里斯廷娜本该表现得更矜持一点,但没走出半条街她就趴在小卖部的玻璃上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跟孩子进了迪士尼乐园差不多。